有点浓,一粒粒圆滚滚的贝母在汤水里煮过,看起来比在车床上要圆润不少,一个个亮晶晶的白胖胖的,吃着微苦,却可以散结消肿,润肺止咳。
和她这个表面对你好,实际一张嘴便大扣帽子的大姑截然不同。
夏大芳见她似乎有服软的迹象,便一筷子将大鸡腿夹给了夏棠:
“你爱吃这个,就多吃点儿。”
夏棠也没客气,顶着虞乐乐不快的眼神,将鸡腿咬了一口。
随后,她将鸡腿放下,平静的迎向夏大芳的眼睛:
“大姑,你说的那些什么指责,戳脊梁骨,其实我都不在乎。日子是个人过的,要总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那我还不如不活。”
“至于你说大伯他们对我好,真正对不对我好,他们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
“至于夏冬的事儿,我觉得,如果把大伯家的情况瞒着人家姑娘,就这么让她嫁过来,那这婚姻,也长久不了。”
“你的意见我都听着。你的那句‘为我好’,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夏家,亦或是为了你自己,我分的清,至于你分不分得清,我也管不着了。”
她就这样缓慢的说着,每说一句,都觉得自己心里头埋藏着的黑水少了一些。
到了最后,黑水散尽,心中无比的干净。
对于眼前女人的话,她也曾经当真的。
甚至在夏大山家受了委屈,就会在心里头想,如果当初收养她的是她,就好了。
可后来,她懵懵懂懂的失去了考大学的机会,又被人推着嫁给了谢明辉,在婚姻里被磋磨得面目全非,身后却空无一人。
那个时候,她才渐渐分辨出,那些个“好”究竟是真的对她好,还是将自己的利益捂得死死的、偶尔从指甲缝里露出来的一点儿可怜。
夏大芳心窝子仿佛被捅了一百八十个洞,筷子掐得死死的,眼珠子死死的瞪着夏棠:
“夏棠,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棠笑了笑:
“我说的,都是我心里头的话。”
“个人都有个人的命,您要真为我好,那这件事,就别掺和了。”
夏大芳简直要气吐血。
她心里头委屈,看着夏棠那一张平静到几乎温和的脸,更是一口老血憋在了心里头。
什么分得清!什么别掺和!
这是跟长辈应该说的话吗?
夏棠爸妈死的时候,是谁主动提出让夏大山收养她、不至于让她流落街头的!
这么多年来,又是谁平时最疼她、每次见面都问她情况的!
又是谁最关注她的人生大事、帮她算计怎么过才能过得更好的!
可是这么多年的关心最后得来了什么?
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关键时候嘴这么毒!是字字句句的往她心里头刺啊!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夏大芳手里头的筷子几乎要捏断,如果在平常对虞文熙,她早就一筷子扔出去了。
要不是……
夏大芳也不知道“要不是”什么。
但她也隐隐的察觉出,今天的夏棠确实不一样了,甚至对着她,她都不能肆无忌惮的散发情绪。
“夏棠,你……”
就在她想要再说话的时候,夏棠突然截住话头,一脸同情的看了一眼虞文熙:
“大姑,侄女也得劝您一句,您已经已经是虞家的人,也不好总掺和娘家的事儿。”
“我知道姑父心疼您,家里亲戚有什么意见都自己担着。可您也是当别人家媳妇的人了,也得体谅着点儿姑父,对吧?”
夏大芳鼓着眼睛,将视线投向了虞文熙的身上。
虞文熙一直低头喝鸡汤,此时此刻,更是将头深深的埋进鸡汤碗里头。
但他此刻不出来打圆场,就已经说明了什么。
而他身边的夏大芳的好儿子,更是盯着她,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怎么没有体谅他了我……”
夏大芳口不择言的反驳,说了好几句,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让夏棠给溜了,当下更是生气:
“好啊,夏棠!你如今是翅膀硬了,连大姑都敢说了是不?”
可夏棠只是笑:
“我哪里敢,我就是说这个理儿。”
她其实也不信这些个理儿,但对付夏大芳这种人,就是魔法对轰比较有效。
你不是跟我讲传统讲封建吗?
那你一个外嫁女,又有什么资格来插手夏家的事儿。
看着夏大芳的脸彻底拉了下来,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的样子,夏棠心里头更是想笑。
亲爱的大姑,你那么爱给别人扣上道德的大帽子,
那我送你的大盖帽,你喜欢吗?
她将鸡腿上最后一块肉吃了进去,随后便站了起来。
“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说完就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