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翻新青山小学提上日程,我就清楚资金是头号“拦路虎”,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横亘在眼前。村里那点结余,少得可怜,塞牙缝都不够,根本撑不起这浩大工程。可一想到孩子们在破教室里,冻得瑟瑟发抖、缩手缩脚写字的模样,我心里那股子倔强劲就上来了,发誓就算磨破嘴、跑断腿,也要把钱凑齐。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细细梳理出村里那些在外发家的老板、混得风生水起的老乡名单,逐个研究他们的营生、估摸家底,按可能性大小排了个序,怀揣着满心期许,踏上了登门拜访之旅。
第一站是邻村开工厂的刘大哥家,虽说同在一片乡土长大,许久没打交道,心里难免有些发怵。站在他家气派的院门口,我深吸几口气,抬手敲门。刘大哥倒是热络,迎进门、端上茶。寒暄几句切入正题,我把村里小学墙皮脱落、门窗漏风,孩子们遭罪的情况一股脑倒出来,眼眶不自觉泛红,言辞恳切:“大哥,咱都是吃村里百家饭长大的,如今孩子们眼巴巴盼着新学校,您有能力,拉一把吧!”刘大哥起初面露难色,工厂扩建正用钱,资金周转紧张。我不死心,从包里掏出提前准备的小学现状照片、孩子们写满憧憬的作文,一页页翻给他看。兴许是被这份真诚打动,刘大哥长叹一声,当场拍板捐两万块,还承诺帮忙联系几个生意伙伴。
接着,我坐上长途车,赶往城里打拼的老同学张姐那儿。张姐在大公司做高管,忙得脚不沾地。在写字楼楼下等了几个小时,才瞅准她下班间隙。见面没寒暄几句,我就竹筒倒豆子般说起学校难处。张姐精明干练,提了不少质疑,担心捐款去向不明、工程烂尾。我赶忙掏出拟定好的资金监管方案、施工初步规划,拍着胸脯保证:“张姐,专款专用,村里成立监督小组,定期公示账目;施工队我挑了又挑,都是有口碑、手艺硬的,绝不让您这份心意打水漂!”张姐翻看着资料,神情渐渐缓和,最终大方捐出五万,还给出不少募资点子。
村里乡亲们日子虽不宽裕,一听给娃们盖学校,也纷纷解囊。王大爷颤颤巍巍地从枕头下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皱巴巴、积攒多年的三千块养老钱:“陈书记,我老了,没啥大用,这点钱给娃们买点桌椅。”李婶家刚还完外债,手头拮据,硬是卖了圈里两头猪,送来一千五:“猪没了能再养,娃读书可等不得。”看着乡亲们朴实举动,我眼眶湿润,满心感动又压力倍增。
那些天,我白天赶路、四处游说,夜里就着昏黄灯光整理资料、核算缺口。碰壁次数数都数不过来,有的老乡推脱生意失利没钱;有的听完诉求,当面敷衍,转头没了音信。每遭一次拒绝,心里就凉一截,但一想到孩子渴望的眼神,我又咬着牙继续。
后来,我打听到政府有乡村教育扶持项目,立马铆足劲准备申报材料。申请书改了一遍又一遍,字字斟酌;佐证文件整理齐全,装订得整整齐齐。跑部门时,工作人员质疑村子规模小、项目效益不明显。我据理力争,带着村里学龄儿童名单、教学成绩统计,掰着指头算新建学校长远价值:“领导,咱村现在是不起眼,可孩子有了好学校,培养出人才,往后几十年都受益,乡村振兴就有底气!”或许是诚意打动对方,项目最终获批一笔专项资金。
历经数月,东拼西凑、软磨硬泡,一笔笔捐款、一项项资金陆续到位。攥着来之不易的钱,望着账本上逐渐填满的数字,我长舒一口气,知道这新学校,终于能破土动工了。虽说过程艰辛得刻骨铭心,但为了孩子,一切都值了。
设计图纸这事儿啊,起初也把我给难住了,脑袋都大了好几圈。虽说咱就是个土生土长、整日跟泥土庄稼打交道的庄稼汉,对那些建筑设计的专业门道一窍不通,可心里对这青山小学该建成啥样,早有了一幅热热乎乎、满满当当的憧憬图。我就盼着,往后孩子们能走进敞亮得如同白昼的教室,哪怕是阴天、雨天,教室里也亮堂堂的,不伤眼睛;操场得是结结实实、平平整整,周边防护栏稳稳当当,任孩子们撒欢跑跳,安全上绝不出岔子;走廊也不能含糊,要足够宽敞,下雨天,大伙从教室到食堂、操场,能顺顺当当走过,一滴雨都淋不着。
为了把这想法落地,我专门把村里几个德高望重、见多识广的长辈请了出来。大伙围坐在村委会那张掉漆的桌子旁,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设计师坐在边上,摊开空白图纸,刚要下笔,大爷们就迫不及待开腔了。李大爷吧嗒吧嗒抽了口旱烟,用烟杆子敲敲桌面说:“咱村老人多,平日里爱凑在一块儿唠唠嗑、下下棋,学校里得给咱留个纳凉下棋的地儿,大树底下摆上几张石桌石凳,那多惬意。”王大爷在旁一个劲点头,补充道:“对对对,夏天暑气重,有这么个阴凉地,大伙活动活动筋骨,顺带也能瞅见娃们上课、玩耍。”
这边大爷们话音刚落,大妈们也不示弱,七嘴八舌提要求。张大妈扯着大嗓门说:“女娃家家的,心思细腻,运动完换衣服得有个单独地方,要隐蔽、干净,不能跟男娃混用,咱得照顾好孩子隐私。”这话一出,其他大妈纷纷附和,叽叽喳喳讨论起更衣室的位置、大小。设计师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笔悬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