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两河镇的钢铁厂子弟学校已经放学了,校园里回荡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和告别声。
陆婷婷拉着谢妍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卫生所的家属院走去。
她们边走边聊,分享着今天课堂上的趣事和学到的新知识,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的活力和友情的温暖。
当她们路过一个偏僻的角落时,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的身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那是李芳,她独自一人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土堆旁边,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偷偷地哭泣。
陆婷婷和谢妍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和好奇。
于是,两人加快脚步,轻轻地走到李芳身边,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阿姨,你怎么了?”
李芳抬起头,红肿的眼眶和满脸的泪痕让两人心头一紧。
李芳哽咽着说道:“我……我没事,只是……只是心里有点难受。”
谢妍眼见眼前的陌生妇女如此悲伤,心中充满了同情。
她轻轻拍了拍李芳的肩膀,说道:“阿姨,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们吗?也许我们可以帮到你。”
李芳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又低下头,摇摇头。
“谢谢你们,但我真的没事。”李芳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谢妍知道,那个年代,井是没有盖子的,农药也是不限购的,她听过农村太多妇女悲惨的故事。
她理解李芳内心的苦楚,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人很容易做出极端的行为。
陆婷婷也害怕这个陌生的阿姨做什么傻事。
上个月旁边的小河才出了一个跳河的阿姨,被发现时已经形成了巨人观。
陆婷婷去看热闹的时候被吓着了,整整一个星期才缓过来。
她安慰道:“阿姨,你不要难过。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力帮助你的。”
在李芳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两人逐渐明白了她的困境。
李芳在十六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姓姚的男人,在他的猛烈追求之下,他们谈恋爱了。
但李芳的父母是厂里的双职工家庭,而男人是附近农村的家庭的孩子,也没有什么文化,初中只读了一年就辍学了。
家里不仅兄弟姊妹多,他本人也不太争气,穿着大喇叭裤子留着长发,手臂上文着关公的文身,在社会上闲逛。
总而言之,李芳父母很反感这个混混男人。
在父母的极力反对之下,李芳选择和男人私奔,在男人的村子里举办了一个简单的酒席就算结了婚。
李芳嫁给男人后日子过得很不好,两人都没有工作,公婆也完全不管两人。
男人天天出去坑蒙拐骗,两吃了上顿没下顿,李芳实在看不下去,便去找了自己的父母。
李芳跪在父母面前,苦苦求父母,才让父母花了一辈子的积蓄托关系将二人送入钢铁厂工作。
李芳和男人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有怀孕,男人的父母开始施压,连男人都开始冷眼相对,李芳不堪受辱去医院做了检查。
原来,李芳患有多囊卵巢综合症,这是一种会导致女性排卵异常、月经不规律,甚至不孕的病症。
知道这个消息后,李芳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男人得知后,对她的态度更是急转直下,经常对她冷嘲热讽,甚至动手打她。
李芳想过离婚,但一想到自己这几年的遭遇,以及父母为了自己已经操碎了心,她就于心不忍。
当初也是她,众叛亲离也要跟着男人的,现在离婚的话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她是个要强的人,决定忍气吞声,继续和男人生活在一起,希望能有一天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男人回心转意。
四年前,男人告诉他,家里有个亲戚生了一个儿子,但是亲戚养不起,就准备把孩子扔掉。
李芳觉得孩子可怜,不如让他们抱回来养着。
于是,李芳和男人收养了一个儿子。
但今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多囊卵巢综合征很难怀孕,她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
也许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
可养子已经占用了她的孩子的名额。
她想了很久,为了男人和养子,她决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决定让她内心充满了痛苦和矛盾,但她觉得自己别无选择。
谢妍听到此处,她面容此刻显得格外专注而深沉,双眼微微眯起,努力聚焦于某个遥远而又模糊的思考点上。
她的嘴唇微抿,不时地轻轻蠕动,似乎是在无声地复述着内心的疑问或是自我对话,试图从纷繁复杂的思绪中抽丝剥茧,找到那一线贯穿所有问题的答案。
她的思绪如同被风卷起的落叶,在空中盘旋、交织,最终缓缓落在了李芳的故事上。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她怀疑眼前的人,正是前世活在林绿萍口中——姚亚东那个为了攀附铁路局干部的拜金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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