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吃饱了没事干啊。”一声笑言传来,夹杂着几分讥讽和冰冷。来者身穿常服青衫,一双手交绕在胸前,身后站着两排卫兵。
这人就是云自成。
没人察觉他的到来,也不知他听了多少。自成嘴巴虽笑着,但那眼神却如刀剑一般,巡过了整个帐子。
他没有什么切实的任务,只是帮着赵三千来点卯罢了。下午无事,自成只把新营的营规,懒懒散散念了一阵。阿珩听得直打瞌睡,惹得自成拿石头打她。
晚间就寝,帐中物资有限,二人一板,一板为一床。阿珩才收拾了床帐,预备睡觉,却见天誉鬼鬼祟祟收买别人,执意要换到阿珩身边来睡。
天誉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压低声音,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道:
“楼珩,以后我叫你阿珩兄弟可好?”
“阿珩,你今年几岁啦?”
“阿珩,你武功这么厉害,是谁教你的?你教教我好不好?”
阿珩仰卧如死人,并不回答天誉的话。天誉也躺下来,偏着头去观察他的阿珩兄弟,却发现阿珩兄弟呼吸之轻,胸部连起伏都没有。
“阿珩,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大你一点,我快十四了!以后你叫我大哥,我叫你贤弟!”
阿珩烦不胜烦,只翻过身去不理他。
一个月后,新兵营已大有长进。一众新兵被带到东区大营中,阿珩第一次见到了那巨大的“孟”字旗号。过几日,发现这东区大营除了大,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新兵们每日也随着大队操练,并不允许随意进出。
阿珩的天分很好,相比较破尘教的那些速成法,营里更看重基本功。阿珩在营里不仅学了些武艺,也学习了些别的东西。如兵法、医药、兵器等等,有些老师讲得好,形象生动,阿珩一下子就记住了。
这几日,忽然来了几个长官验兵选兵。这个流程非常快,新兵们没有反应的时间。教武场也习惯了各处来挑人,所以并无多的手续,验过了身份令牌就放了人。
阿珩与天誉等几个被选在一起。行军路上,天誉低声道:“这是怎么说,要打仗了吗?怎么就选这个几个人?”
阿珩心里也疑惑,想要找自成问问。可她走时,并未在演武场看见自成。他本是养伤期间在这里兼职,怕不是为了避嫌长官,故而走开了。
坐在马车上,听到一个老兵说:“真他妈的晦气!又是这个活儿!”
天誉急忙靠过去,笑问道:“老兄,怎么这样语气?”
那老兵道:“你们不要以为是选上了什么好地方!——选的就是咱们这些无用的人。你可知,这是要我们去护送那宣威将军的随军夫人回娘家!呸!老娘们,三不五时就回去,专是会折磨人。”
天誉问道:“这又奇了,一个女人回娘家而已,将军那里又不是没人,还专门来这里找人?”
那老兵道:“孟元帅治下作风严格,但凡私事不得调用公兵。所以他们只好找咱们这些不在编,或者新兵,去给他随军夫人做保镖。”
天誉叹一口气:“我还以为选上九思营了呢,没想到是干苦力。”
那老兵拍拍他的肩膀,又低声说:“那随军夫人的娘家在王家堡。我也是晦气,被选去了好几次。每次去,都拉着大车,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行李。你小,或许不知道,王家堡那地方土匪猖狂得很,吃人肉的!要是遇上了,那就真能认命了。”
天誉道:“你去那几次都没遇上?”
那老兵又啐一口:“这女人不是什么清白女儿家,是那边的官员为了攀亲戚献给将军的,是一个插了凤凰毛的老母鸡。他家有官衙护着,自然就相对安全。”
天誉一听,也跟着老兵一起直喊了好几声晦气!
到了地方,果然是送一个女人回娘家。那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扭着腰身上了轿马。
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只是足足走了一天才走到那所谓的王家堡,走得天誉脚都磨破了皮,比训练还苦些。晚间这人家也不肯给兵士好待遇,只让他们分散睡在二门的大院外,防贼出入。
八月的一轮半月挂在天上,在瑟瑟晚风中好似一把寒冷的弯刀。兵士们没有棉被铺盖,只得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取暖。
“阿珩,我俩睡一起吧。”天誉跟着阿珩,缠着要和她一起。
阿珩道:“随便你。”
天誉靠在阿珩身边,围着一个被子,嘟嘟囔囔诉说自己的担心:“要是土匪真来了怎么办?阿珩,咱们可都没练过什么真本事。”
阿珩不回答,靠着木桩闭眼休憩。
天誉总是喜欢逗阿珩,见阿珩不说话,他没话找话,从中衣里头取出一百两的银票,强行塞在阿珩袖子里,低声道:“阿珩,咱们当兵的,也不知啥时候就没了命。你我也算好朋友一场,若今后我离了你,没了音信,你就替我打一把五十两的银莲花灯座儿,供奉在拈花寺中,这样我的魂魄也好有个栖息的地方。”
阿珩将银票扔出来,道:“要打自己去打。”
“好阿珩!”天誉凑过来,“只是朋友真心求你。再说,若是土匪来了,不免要来抢财物。你的功夫高,你先帮我拿着这银票。等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