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的太过突然。
阮柔的大脑失去意识,四肢失去知觉。
她一个闺阁弱女,手无缚鸡之力。
花银子买来的丫鬟仆妇男仆以及她的贴身丫鬟春燕又都被支开。
生死存亡,名节不保!
容不得阮柔去深究秋葵说的是真是假。
更容不得她细察傅家人为何如此待她。
她抖着僵住的躯体,两手扶住椅子,想跑想喊人。
却迈不开腿。
嘴里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夫人,奴婢搀扶着你回房拿房契地契以及收房租地租的账本子。我们从后门逃走。”
秋葵抓住阮柔的胳膊,将她硬拽向屋子。
阮柔惊惧的心猛然一滞。
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房契地契账本子?
阮柔此刻只想跑出傅府,跑到人多的大街上。
她拼尽全力,甩掉秋葵死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心惊肉跳,脚步踉跄着往傅府后门跑。
秋葵怔忡着神情,望着阮柔往后门奔跑的背影。
嘴里阴冷冷的嘲讽:“贱人!怎这般不经吓?为了一条不值钱的命,竟然连阮家的房契地契账本子都不要了。”
她心里又懊恼自己方才把话说的太过狠毒。
追在阮柔的身后。
掐着嗓音:“大夫人,阮家的地契房契账本子在哪里?告诉秋葵,秋葵取来一并带出傅家。”
秋葵的企图明显到昭然若揭。
阮柔冷不防地转过身。
一脚踹趴下秋葵,扭头就跑。
脚步越来越快,跑出了她的极限。
傅府并不大。
阮柔拐过最后一层院子,跑过一个角门。
穿过小小的后花园,便到了傅府的后门。
她边跑边往裙袖里掏后门的钥匙。
“夫人,着急忙慌的,这是要去哪里?”
傅辛南一袭绿色翰林官服。
芝兰玉树的身躯堵住了傅府的后门。
他往日的温文儒雅,和颜悦色荡然无存。
清俊的脸上覆了冰似的现出冷入骨髓般的寒凉。
狠戾的眸子森冷出这辈子与阮柔都和解不了的深仇宿怨。
仿佛阮柔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毒罪妇。
阮柔的心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娇柔的躯体激灵灵地抖了又抖。
她惶惶着立住狂奔的身形。
一息间强压下心中的恐慌。
喘了几口粗气,镇定住花容失色的神情。
厉声:“傅辛南,你要做什么?我自嫁入傅家,一直遵循三纲五常,三从四德。自认对傅家对你只有付出,没有亏欠。”
阮柔说出来的话,犹如一滩污泥砸到傅辛南寒凉的脸上。
他冷白的面皮一霎间灰暗到没了人色。
握笔撰写史书的手在袍袖里攥紧了松开,又攥紧。
切齿:“阮柔,你害我与心爱之人分隔天涯,害我在世人面前窝囊废一样的活着。你还有脸说对我没有亏欠!”
与阮柔成亲一年,傅辛南似乎受尽了屈辱与磨难。
他字字泣血,控诉阮柔一年来带给他的伤害。
“想我堂堂七尺男儿,自幼饱读诗书,仁义礼智信样样拿得出手。
可在世人的眼里,却要靠一个商家之女来养活自己与家人。
与你成亲一年来,我受尽同僚的讥讽,受尽街坊四邻的冷言冷语。
你一个商家之女,污了我傅家诗书礼仪的门楣,又害我在翰林院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傅辛南的话并没有给阮柔带来一丝心痛。
只有一瞬的失神。
她若没记错,一年前傅家迎娶她。
一家五口人的嘴都咧到了耳后根。
前来贺喜的街坊四邻面前。
傅家老太太将“皇恩浩荡”四个字念叨了一遍又一遍。
她前两天还跪在佛祖面前对皇上感恩戴德,祈祷皇上江山永驻。
自傅辛南将秋葵偷摸着带进府。
阮柔隐隐约约感觉到傅家人待她的态度不似以前那般亲热。
万没料到,自己的一片真心不但喂了狗。
还换来傅辛南的不齿与愤恨。
凭空泼来一盆盆冷水,浇得阮柔透心的凉。
阮柔好想给傅辛南一巴掌。
再往他的脸上啐两口。
然而,为了逃离傅家。
她万不能往傅辛南的怒火上浇油。
却只能在心里驳斥。
“你问我要银子请客送礼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添置官服,打点上级,可从未嫌我的银子扎手。”
然而阮柔清楚,与迂腐混蛋的人争论只会激怒他的理智。
她气惨白的脸一瞬间悲凄到狗见了都怜。
眉间跟着漾出幽怨,泪水夺眶而出。
“傅辛南,你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我也是。我与家人去往江南的路上,被皇上的圣旨拦了下来。我若抗旨不嫁,全家人都将没命。
我们现在亡羊补牢还为时不晚。皇上允许你休了我,你给我一纸休书,我立马净身出户。”
傅辛南的神情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