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不是本地人,但她自认看人很准,这刚进店里的男子虽然穿着低调,但那身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她懂——有些清官就是这样,家里一个奴仆都没有,一心为民,两袖清风。
这种人虽然无利可图,却有个好名声。
何况,那么多之乎者也三十老几还没中举的穷秀才都有人求着嫁进去,何况是已经当官了的人才呢?
陈夫人立刻整整了衣服头饰,然后给女儿使了个眼色,后者佯装起身找店员的样子,然后撞向了岑庆贤。
岑庆贤眼皮微跳,闪身躲开,眼瞅着那位陌生的姑娘要摔到地上,站在岑庆贤肩上的小妖怪施了一道法术,将陈姑娘隔空扶住了!
“芸儿,你怎地这么不小心!”陈夫人“关心”地过来,责怪了女儿两句,然后向岑庆贤郑重道谢。
碰瓷失败,但不妨碍她继续搭讪。
“夫人不必客气,要谢就谢我家墨精,是他帮了您的女儿。”[1]
肩膀上的小妖怪只有苍蝇那么大,像是岑庆贤的幼年缩缩缩缩小版,气质却清清冷冷,双手交叠抿着唇,不像岑庆贤那么有亲和力。
陈夫人一听是墨精,眼睛更亮了,“听闻只有才高八斗的学士才能有幸得到墨精的追随,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果然不同凡响!”
陈夫人嘴里虽然说的是墨精,却完全没有向墨精道谢的意思,全都在恭维着岑庆贤,一旁的陈姑娘也含羞偷看。
墨精听得打了个激灵,岑庆贤成亲多年,又已经当家,很久没人这么肉麻地喊他公子了。
墨精嘟囔了句“不怀好意”,就躲到岑庆贤的头发里,不肯出来见人。
岑庆贤也是一脸问号,好端端地夸他作甚?
点个头,免得彼此尴尬,转身要找掌柜的,又被陈夫人拉住了。
“公子是来照相的吧?”
年纪大是大了点,但既然是来拍相亲照的,可能是二婚,不过这不重要,二婚的门槛还能更低一些!
岑庆贤“嗯”了声,“我家夫人唤我来询问拍照事宜。”
许琇云和晴娘回家以后,就跟他商量拍全家福的事,岑庆贤在家见过儿子和阿勺的照片,本就感兴趣,这次又要拍照,一点意见都没有。
刚巧许琇云娘家有事,只好派他来选定主题,有什么想法当面跟掌柜沟通,怎么拍,拍多少预算,都由岑庆贤自己拿主意。
结果掌柜没见到,倒是被陈夫人给缠上了。
陈夫人被那句“夫人”噎了一下,但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她一直以为照相馆就是相亲用的,所以面前这个男人是要纳妾的,还是夫人主动要求的那种。
这脑回路在瞬间形成自我逻辑闭环,让陈夫人更加直白地道:“公子既是要纳妾,不如相看一下我家女儿,噢,不是这个,是家里还有一个年纪更小的。”
如果是继室,她就推荐自己亲女儿,如果是妾室,就让庶女顶上。
她故意把家里那讨厌的庶女年纪强调出来,自以为这样男人就会上钩,正信心满满,就听身后好几位本地夫人“噗”地嗤笑出声。
抬头再看,岑庆贤满脸怒容,指着陈夫人半天说不出一句狠话,“岂有此理”一句就甩袖走了。
逃跑似地穿过大街,等门精阿野开了门,一声不吭就进屋去了。
陈夫人被摆了脸色,正不爽呢,啐道:“不要就不要,装什么清高?都跑来拍照了,还不好意思承认!男人就没一个不纳妾的!”
她这话一出,整个一楼大厅安静一瞬。
在座除了一个事不关己、好奇围观的上清道长,全都是准备议亲的夫人和待嫁男女。
此时,年轻女孩儿全都变了脸色,男孩儿则是躺着中枪的羞愤。
夫人们都有种沾了屎的恶心感,大家都是奔着头婚、明媒正娶才聚在这里,偏偏跑出来一个把庶女送人做妾的,前头还带着亲女儿碰瓷三十岁的男人……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若是把她们看作同一类人,那家里的孩子还怎么议亲!
本地知根知底的夫人就更火大了,出声嘲讽:“人家岑夫郎夫妻恩爱,青梅竹马,儿子都启蒙了,你瞎掺和什么劲儿?”
“岑夫郎腰上那么明显的鸳鸯荷包,是眼瞎还是故意装作看不见?”
“见不得人家好是吧?哪有人上赶着送女儿做妾呀?”
“许娘子陪着岑夫郎一路走来,岑夫郎腾达后仍不离不弃,我们邻里街坊都看在眼里,你算哪根葱?”
陈夫人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她还委屈上了,反驳道:“刚才他自己说了过来拍照的啊!真要伉俪情深,会来这儿?”
众人再次静默,表情古怪中带着鄙夷。
顾星烟听见争吵声,走下来,正好碰到冷场。
她让纸人小声复述了遍刚才发生的事,蹙了下眉,拿起样图册子走过去,递到陈夫人面前。
“夫人,非常抱歉,今天一天店里伙计忙不过来,忽略了您。我看您上午一早就进来了,选好心仪的主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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