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深渊，还是监狱，若非有意想要支开顾星烟，莫兰德根本不会提出逛逛这种理由。
但顾星烟还是跟着莫兰德离开了珍珠的牢房。
进去的过程倒是挺安静的，没想到离开的时候有囚犯突然叫住了顾星烟。
“喂，小美女，嘻嘻嘻，你的鱼尾可真是漂亮呢，嘻嘻嘻……”
那怪腔怪调让顾星烟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转身看去，居然是一条金色的人鱼。
她的样貌极美，搭配上纯金色的长发与眼瞳，天生带有一种圣洁之感。
可她跟珍珠还有其他囚徒不一样，她的脖子、手腕、腰际全都被锁链捆住。
而人鱼最有力的鱼尾，则被一根硕大的铁钉牢牢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她早已过了鲜血淋漓的阶段，人鱼强大的恢复能力令她的鱼尾跟铁钉紧密嵌在一起。
她的声音明明是那么的动听，却总是阴阳怪气地说出恐吓的话语。
“我最喜欢漂亮的鱼尾了嘻嘻嘻，真想把它们割下来，保鲜，收藏起来！！！嘻嘻嘻……”
莫兰德对这种垃圾话早就习以为常，十分平静地挡在顾星烟面前，用力一甩鱼尾，撞击在牢房之上。
“砰！”
牢房的栅栏剧烈振动起来，连带着那颗铁钉也发出共鸣般的震荡，直接撕裂了金色人鱼的伤口，痛得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老板，我们走，别理这只海妖。”莫兰德道明了金色人鱼的身份。
顾星烟睁大眼，一边跟上莫兰德，一边惊奇道：“那居然是海妖？”
她想象中的海妖，明明是动画片里的章鱼老巫婆之类的……
莫兰德对她的好奇并不奇怪，事实上，绝大多数普通人鱼都不知道海妖的真正来历。
大家只知道海妖擅长各类魔药、幻术，喜欢使唤章鱼、水母等非鱼类形态的生物。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只是大家不爱提及罢了。
“千年前，还没有海妖出现，那时候的人鱼刚刚进入魔法文明时代。”
“有一群人鱼，痴迷于特定几种邪恶的魔法，甚至不惜拿无辜的人鱼做实验，造成非常大的伤亡，当时的海王下令追杀他们，但还是让部分狂热分子远逃外海。”
“那部分人鱼，我们称之为海妖，因为他们的思想已经不能算是文明种族。他们疯起来，连自己的躯体都能砍下来做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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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中，电影的剧情逐渐发展到最虐的部分，珍珠和海王全都没有说话。
珍珠曲起鱼尾，双手环抱住自己，下巴搁在尾巴上，肩膀耸动，不断有晶莹的珍珠从她的眼角落下，无声地掉落在水床上、水草地毯上、以及海王的鱼尾上。
海王突然开口问珍珠：“课业真的有那么难吗？”
珍珠“啊”了一声，没听清。
海王只好提高音量，又问：“我让你学那么多东西，你是不是觉得很辛苦？”
“……是。”珍珠不擅长撒谎，如实回答。
海王的肩膀悄悄垮了下来，“我以为你……因为你是我和你母后的孩子。”
“可我只是颗畸形蛋孵出来的小孩。”珍珠吸了吸鼻子，想起自己这些年受到的冷眼与嘲笑，十分委屈。
海王侧头观察她的表情，然后苦笑出声，“第一次看这个电影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跟钱多多的父母很像，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您比他的爸妈还是好很多的，您虽然严厉，但好歹会过来看看我什么的，只是……”
“只是什么？”
“我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姐姐？”
海王沉默地点点头。
“那个封锁的寝宫，是姐姐的？”
“对。”
“她是不是特别厉害？”
“没错，她比我年轻时候还要有天赋，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性，都非常适合成为下一任海王。”
“那我讨厌她！”
海王愣了一下，“为什么？”
珍珠扁扁嘴，低下头，嘟囔道：“虽然您曾经下过禁言令，但还是有不少人记得她。”
“他们说我永远都比不上她，说我是个废物，说我笨，还说我脾气不好！”
珍珠的音调逐渐升高，“他们躲在背后笑话我，转头又争着要做我最好的朋友！所有人都戏弄我，可您都不知道！”
最后几个字带上了哭腔，她偏过头，胡乱擦掉眼泪，不再看父亲的脸色。
海王讷讷地说：“你不笨……”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儿，随后想到电影中的钱多多。
“你只是没找到你擅长的东西，其实我，最近想通了，你不需要承担那么多，皇族旁支也有不少……”
珍珠立马扭头，“那我可以不写作业吗？”
“不能。”
“哼！”珍珠再次用后脑勺对着海王。
海王从水床上起身，游到珍珠的书桌前，捻起她的作业翻阅起来。
珍珠不明所以，却不知海王此时的心中，翻涌着无尽地悔意。
他早该注意到的，珍珠的成绩在年轻一辈中属于平均水平，不是她不够努力，而是她太过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