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惠居的窗扉被凉飕飕的夜风推开,窗外是一轮皓月当空,银辉灼灼,落入院中清潭,映得一池波光粼粼。 婉琅端来一碗燕窝羹,一勺一勺地喂入秦氏口中。 一碗羹汤用罢,秦氏靠着软枕,接过婉琅递来的丝帕,轻轻拭了拭唇角,方抬起眸光来,望着那立在窗边的玉人,道,“晚来风急,你可别站在风口上,若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闻言,齐拾瑄旋身,望向秦氏,遂道,“是。” 言罢,齐拾瑄便从窗边移步至秦氏的软榻前,婉琅立时搬来一张绣墩,请他落了座。 “今儿,我让婉琅去过昭兰阁了,她亦见上了那位舒大娘子一面。听婉琅回来与我说,舒大娘子生得秀美灵巧,举手投足间也颇有礼数,还听拂漪连连赞她珠绣的手艺极为精湛。眼下,我虽还未见识过她亲手做的绣品,但你的眼光不会错,想来她定是很是不错的。”秦氏说着,就又有些喘,便歇停了片刻,才又道,“依我看,也不必再去寻什么旁人了,我那件枣红披风,就交由她去绣吧。” 齐拾瑄尚未言语,一贯服侍秦氏的袁妈妈便劝道,“夫人恕罪,还请容老奴插句嘴儿,七爷看定的人自然是不错的。只是,那件枣红披风于夫人而言,意义非凡,不可轻易下决断。再说,那件枣红披风原是宫中御用绣娘所绣,其针法技艺也非常人所能驾驭,若有个不慎,或是万一,只怕得不偿失。” “袁妈妈担忧得不无道理。”齐拾瑄接过话茬,淡淡地说道。 秦氏到底是心下一惊,原以为齐拾瑄会为舒嫣妩说上几句好话的,毕竟是他自己看上的人,没料到他非但没有为她说好话,反而看似支持袁妈妈对她的存疑与担忧。 袁妈妈也是一怔,忙道,“老奴也只是一心为夫人着想,若有逾越之处,还请七爷担待。” 齐拾瑄却并不接袁妈妈的话,只望向婉琅,转了个话锋,道,“我记得在锦都时,你曾替韩婕妤制过一种润肤膏,专用于护手的润肤膏,是么?” 袁妈妈有些气闷,这齐拾瑄怎么直接就将自己的话给忽略不计了,只转头问婉琅那个年轻丫头,且还问的是一种不太紧要的润肤膏,这不是明晃晃地打她老脸么? 婉琅心下亦有些发懵,齐拾瑄怎么忽然问起润肤膏之事?且婉琅知他是从不用这些东西的,莫非是为秦夫人问的? 婉琅思量了片刻,方道,“奴婢从前的确是给韩婕妤制过专用于护手的润肤膏,不过,那都是韩婕妤尚未入宫之时的事儿了。只是,自从韩婕妤入了宫后,奴婢便许久未做了。” “如今,若再让你制那护手的润肤膏,你可还能制得好?”齐拾瑄问道。 婉琅点点头,胸有成竹道,“奴婢会的不多,恰好此项颇通。只是,制这等香膏,还需以鲜花为引。从前,韩婕妤在闺中时,尤其喜欢月季,奴婢便以月季鲜花为引,做出来的润肤膏自然也就透着淡淡的月季花香。” “若将月季改为别的鲜花,可行否?”齐拾瑄又问。 婉琅不假思索,道,“可行是可行的,不过,奴婢记得秦夫人最喜红莲,可眼下这时节,倒是寻不出半朵莲花来,更别提红莲了。若是要制成红莲香味的润肤膏,怕是不易。” 齐拾瑄则淡淡道,“来年,你再为母亲制那红莲香膏吧。眼下,倒是欣安城的茉莉花盛开的季节,回头去趟欣安城,你便做些茉莉香膏备着。” 婉琅轻应了声是,心下却是愈发惊奇,齐拾瑄竟要她制茉莉香膏,可想此香膏并非只是为秦夫人备下的。但,若是他自己留用的,大抵更喜蕙兰或是寒梅之香吧,怎会独独选定茉莉呢?且他还要为了寻那茉莉鲜花,带她赴一趟欣安城去? 婉琅心思婉转,榻上的秦氏也是一般,遂又听秦氏问道,“拾瑄要去欣安城?” 齐拾瑄轻嗯了声,道,“有这个打算。” “几时去?拂漪还在这里,带上她同去么?”秦氏再度探询道。 齐拾瑄没吭声,倒是他身侧的黑衣侍者忙道,“禀夫人,七爷此番往欣安城去,是有要事需处理,若是带上沈娘子,恐怕诸多不便。” “哦,”秦氏长长叹了声,心下却是兜转,带上婉琅就很方便,可带上沈拂漪就是诸多不便。是他齐拾瑄的心思,压根就不在沈拂漪身上吧。 如此想着,秦氏又转过眼眸来凝望着婉琅,她的小脸蛋是生得清雅娟秀,身段又玲珑有致,心思也算通透,但她若是要做齐拾瑄的正妻,到底还是折在了出身太低这一项上。 不过,哪家的公子爷没有个妾室在侧的呢?她若是安分做个美妾,倒也不是不可以。 秦氏转念,便豁然笑道,“你既不愿带上拂漪同去,我就暂且允你不带拂漪同去。不过,你去的那几日,我可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