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银,冬季的夜晚总是来的太早。
“本督的手都要冻僵了。”
慕唯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人:“你为何非要跟来?”
周亦卿耸耸肩:“夫人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看,城墙上有个人。”
慕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轮廓,是戴松无疑。
“你们在这等,我有话要先问问他。”
慕唯独自登上城墙,寒风掀起衣摆,在耳边呼号不止。
墨月道:“主子,夫人不会有危险吧。”
周亦卿目光深邃:“围起来。”
说罢他就悄悄的跟在了后面,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慕唯听到动静回头,无奈道:“一起走吧。”
周亦卿狡黠一笑,快步跟了上来。
那丝期盼在心中越放越大,或许这一世,结局会变的不一样。
戴松近日来过的也不太平,先是被慕云谏找到,又被南锦屏截走,半个月来东躲西藏,好不容易能现身了,那个二小姐又找上门来,说是计划有变。
他本不愿以身犯险,毕竟周督统的名号即便在素城也是响当当,他守着那万两白银潇洒一生岂不快活。
但慕芷瑶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那可是封侯拜相。
他最终决定铤而走险。
毕竟金银在权力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冷风钻进脖颈,他下意识拽了拽领口,他有信心慕唯一定会来,至于昨夜,应是出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素城分别时,慕唯还依依不舍,哭红了眼眶。
正这般想着,就见慕唯披着一件纯白色的大氅缓缓登上了城楼。
戴松只觉好看,心中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
“阿唯,你真好看。”
周亦卿躲在最后一个背风处,黑玉扳指在他手上转动,一双眸子比之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
慕唯沉默,戴松的声音再次响起:“阿唯,你跟我走吧,我逃了出来,再也没有人能拿我的性命威胁你了。”
“我全都知道了,你是有苦衷的,我千里迢迢到京城来,就是想带你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好不好?”
慕唯扯了扯嘴角,在她大婚之日带她远走高飞?
若是在往世,她说不准就真的信了。
“好。”她淡淡道。
转动扳指的手忽的一凝,那个「好」字直直传入耳中,有种莫名的疼痛在周亦卿心底蔓延,使他的身子都微微一僵。
片刻,慕唯继续说道:“但在那之前,你告诉我,阿澈在哪?”
戴松一怔:“阿澈?阿澈不是丢了…”
“戴松,”慕唯打断他:“你若愿意告诉我真相,过去的一切我都能原谅你,我只是想看阿澈一眼,然后就跟你走。”
周亦卿的手一抖,黑玉扳指无声掉在雪地上,他缓缓蹲下身去拾,胸口的疼痛已经无法言喻。
果然还是不行,他不禁苦涩一笑。
不远处的对话还在继续。
“阿唯,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那天夜里我在家中睡觉,阿婆可以为我作证的,你怎么怀疑起我来了?”
“我最喜欢阿澈,怎么会将他拐走?”
不愿再看戴松那张虚伪的脸,慕唯微侧过身:“南锦屏许了你丞相还是阁老?她能给的,我夫君也可以给你。”
夫君?
两个男人皆是一愣。
周亦卿的双眸忽的亮了,莫非慕唯方才所说都是假的,只是想诱骗戴松说出慕予澈的下落?
痛苦如潮水一般退去,他猛的站起身,凝望向那道笔直又稍显瘦弱的身影。
戴松则一脸阴沉。
“夫君?你说的是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慕唯冷冷的斜睨着他。
“你可知,他是周远廷之子,罪臣余孽?”
慕唯皱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戴松冷哼:“若我将此事告知侯夫人,你觉得皇帝会不会饶了他?”
慕唯刚要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道妖异的声音。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周亦卿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到近前时,忽然握住了慕唯的手。
那双手炙热滚烫,慕唯被吓了一跳,想抽出却被攥的更紧,她一抬头,便对上了男人那双柔和荡漾的双眸。
那双眼似是有魔力一般,她竟再也提不起力道,只能任由他抓着。
黑甲卫突然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一把将戴松按跪在冰冷的雪面上。
戴松睚眦欲裂:“你这个贱人。”
“打。”
一名黑甲卫拿出倒刺藤鞭,毫不犹豫的抽在了戴松的双唇上。
鲜血顺着嘴角流淌,戴松一脸的狼狈:“没想到你竟早有准备…阿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阶下囚没有提问的资格。”
周亦卿冷冷的继续道:“回答我夫人方才的问题。”
戴松冷笑:“不如你杀了我,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知道慕予澈的下落了,岂不美哉?”
周亦卿揉了揉耳垂:“继续打,嘴留下。”
藤鞭上的倒刺坚韧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