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他妈拿过来!”田金来怒目而视,瞪着梁也。
梁也将欠条递给他,看着他签好字、摁好手印,把欠条收了回来。
田金来盯着梁也,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指着他,“你们俩兔子,他妈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说罢他拉着姚文静要进学校——没成,姚文静甩开他的手,擦了眼泪自己往里走。
梁也把欠条收好,转身跨上自行车。
梁也没有去学校。
临近毕业,班上空了一半,辍学打工的走了,已经确定要进工厂的已经高枕无忧,也无所谓上不上学了。
什么时候能赚到很多钱?梁也挺着急的,主要是现在一点儿门道都没有。
但他告诉自己,愁是没用的事儿,行动才能赚钱。
梁也骑车来到熟悉的进货商这儿,熟稔地给几个小工递上烟,说想要见一见他们老板。
小工们抽着他的烟,一个个跟看猴儿似的看他,说:“哟,你谁啊就要见老板,我们搁这儿每天拉货卸货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一天见着老板的!”
梁也不死心,“那他会在哪儿啊?”
“哎哟,小兄弟,老板的行踪让我们知道了还能得了?”大家都笑了,笑他的无知。
梁也又走了别的几家进货商,通通碰壁。
他想到任少伟说开分店要租门面,于是骑车来到中央大街,想着这块儿生意能好点儿,却没看到一家门面要出租。
来回将中央大街走了个遍,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一家招租,上前一问,贵得离谱,租下来指定得亏本。
眼看已经是下午了,午饭也没吃,也没胃口。梁也有些颓丧,坐在中央大街的马路牙子上,点了一支烟。
很巧,马路对面正好就是杨今说过的那个俄国餐厅塔道斯。外边贴着价目表,很大的一个招牌。
妈的,什么玩意儿这么贵,不就是毛子吃的东西?塔道斯,塔道斯,中文都念得拗口,唬人呢吧。
梁也站起来,跨上自行车。迷茫,不知道去哪里。他只好在哈尔滨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骑。
他方向感一直不好,骑到七拐八拐的胡同里,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了。
骑了半天,他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在胡同深处摆摊算命,身边还跟着一个瘦小的孩子,看上去就跟他十二岁刚来哈尔滨时那么点大。
鬼使神差,梁也在他的摊子前停了车。
梁也问老头儿:“多少钱算一次啊?”
老头儿上上下下打量他片刻,说:“五块一次,包准。”
五块?听一老头儿瞎扯,他妈抢劫呢。现在钱真够好赚的,怎么就不能让他也赚点儿。梁也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开发一下算命生意,简直是暴利行当。
嗤笑一声,梁也骑车就要走。
老头儿也不挽留他,只是悠悠说道:“生命中很多劫数需要自己走过才知道,就像你现在也不知道你喜欢上了什么人。”
梁也一怔,骑车的动作止住,蹙眉看向老头儿。
老头儿没正眼瞧他,转向身边的小男孩儿,“是不是,徒弟?来,你看看这人,当练练手了。”
瘦小的男孩猫似的打量他,年纪还小,眼神却挺阴森,看得梁也脊背发凉。
男孩看他许久,说:“他喜欢的人是个男的,戴眼镜儿,不过后来——”
老头儿喝住他:“哎哎哎哎,我咋教你的?未来的事儿不能轻易说,这叫天机不可泄露!要想知道啊,那得叫那人给你‘随喜’,不然是折你自个儿的寿,知道不?”
男孩一板一眼地问:“师父,‘随喜’是啥意思?”
老头儿敲了他一脑门,又瞥了梁也一眼,指桑骂槐道:“傻瓜,给钱!”
梁也差点儿没骂人。
真他妈会讹人,一套一套的,恰巧给他猜中喜欢戴眼镜的男的真是了不起了,哈尔滨说大也不大,指不定哪天他和杨今一块儿的时候,被这俩大小骗子遇到了呢。
要不是看在这男孩还小的份上,v娱演梁也就要开骂了。
没劲儿。梁也骑车走了,心里却越来越不舒服。
虽说已经认定那俩人是骗子,但或许心里却克制不住去想他们说的话,想那个男孩本来要说什么。想,他和杨今的后来是什么。
什么叫“生命的劫数”,什么叫“你现在也不知道你喜欢上了什么人”,什么叫“不过后来”。
惴惴不安,心烦意乱,一路碰壁的一天,连天上的云都变得厚重起来。
心里越来越急,车速越来越快,不知不觉,缺失方向感的梁也已经莫名其妙骑到了三中门口。
距离放学还有一个小时,梁也还没吃午饭,他感觉到饿,于是把杨今送给他的两个鸡蛋拿出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胃才觉得好受一点。
杨今,杨今。
怎么在关键时刻,还是只有杨今能救他。
杨今一直以为错了,不是他救了杨今,是杨今救了他。如果不是杨今,他可能就遂孙娴的意,在小卖店度过安稳的一生。是杨今让他开始努力地生活,即使碰壁,也是在追寻自由的路上。
梁也靠在胡同壁上,他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