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显看着彭路,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是这样的,都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方才本侯找了卢管家前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和他探讨一番。
同时,这件事……本侯也想听听彭先生的意思。”
彭路能想到冷显要说的是什么,心中实在不耻,于是明知故问:“不敢!
不知侯爷有何指教,请言当面。”
冷显看向彭路,依旧是那一套感慨,依旧是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说法——
无非是说,他操心劳神,都是为了这侯府中的一众下人考虑,才不惜舍弃了自己这堂堂侯爷的脸面。
彭路坐在那里听着,心想,面前的这位能把无耻无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也算是一种本事啊!
彭路真的想直接就说:侯爷,你太不要脸了!
我可不想陪着你丢人现眼了!
我要辞去侯府的差事,恕不效劳了!
可彭路此时突然想到之前卢管家所说的话……
卢管家提到了“造孽”,提到了“罪恶”……
想到了这么多年,自己看着冷显、殷氏、殷老太太,甚至是那两个小主子的所作所为……
尤其是再想到先夫人的死……
彭路后脊背一阵发凉,一身的冷汗忽地冒了出来!
自己的请辞……恐怕不能在此时轻易说出口吧!
冷显明摆着是想让自己出面,替他去煜亲王府商榷借银之事……
呃……说借银都是好听的,分明是借着大小姐的名号去讨要的!
有借无还的那种。
若是这个时候,自己直言不愿前往,直言自己要请辞离去……
不知……这勤兴侯冷显在恼羞成怒之下,会否让自己活着走出这勤兴侯府的大门?
彭路想了想,还是……事缓则圆。
或者,可以当面虚与委蛇,先不去正面激怒冷显;
之后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想到这儿,彭路瞬间就在脸上挂上了一副谦卑恭敬的表情。
彭路朝着冷显拱手说道:“侯爷,如今咱们侯府面临着困境,顺天府郑大人那里一时也没有案破的消息传来。
眼下是贼人抓不到,财物追不回……
这样的日子,侯府接下来还不知要熬多久……
唉!难为侯爷为这一府中的人如此操心费神!
彭某实实感佩于心!
但不知侯爷如今可有何想法?
彭某若是能为侯爷解一分忧,出一份力,彭某自当竭尽全力!”
彭路的这几句话倒是让冷显的心里舒畅了几分。
冷显轻轻点了点头,脸上还带上了些许笑意,“彭先生,要说侯府那两扇大门一关,咱们就是自己人!
本侯如今也不怕你笑话。
本侯虽是堂堂侯爷,但本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咱们勤兴侯府有朝一日会天降如此横祸!
如今,不只是侯府中的财物被盗,就是本侯的俸禄……
唉!本侯的俸禄也因着贻误早朝之故被皇上罚扣。
远的还不说,就说目前咱们府中这几十号人的一日三餐,都成了最大的难题!
万般无奈之下,本侯就想着……要摆脱眼前困境,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要尽快将大小姐接回府中。
毕竟在大小姐名下,可是还有着多家店铺和田庄的。
只要大小姐回府,侯府的难题就立时可解。
如今是,侯府被盗一事满京城皆知,可大小姐却迟迟不归,很明显的,就是有安国公府在从中作梗——
他们或是将此事瞒住了大小姐,不让大小姐知晓家中被盗一事;
或是大小姐已经知晓,但,安国公府众人却拦着大小姐,故意不让大小姐尽快回到家人身边,故意不让大小姐为自己家中的窘况伸出援手。
唉!
说不得还是因着本侯的原配夫人过世后本侯再娶一事,让安国公府,也就是本侯的岳家,对本侯多有误解,且始终不能释怀。
也因此,他们屡屡针对本侯,对本侯处处极尽刁难之能事!
只是,安国公府毕竟是本侯的岳家,是大小姐的外家……
本侯顾念亲情,哪怕他们再怎样为难本侯,本侯看在已故的夫人面上,也只能步步退让!
可……只要那安国公府不肯顾及情面,相反的,还借机为难勤兴侯府,想让勤兴侯府雪上加霜,只怕大小姐就……就很难尽快回到家里来……
因此,咱们就只有另外一条路可走了……”
说到这儿,冷显闭上了嘴,不出声了。
彭路低眉顺眼地看着他,自然也不出声。
一时之间,这小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彭路在心中暗自耻笑。
真是啊,人嘴两片皮,就看这张嘴长在什么人的脸上。
听听勤兴侯冷显这张嘴说的,这是将一切的不是,全都推到了安国公府的头上了!
而他自己,做了无数卑鄙丑恶的事,却被他自己说成了是顾念着亲情的,被误解的受害一方!
呵呵!
大小姐不在府中,也被他说成是安国公府故意阻拦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