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说的话难以出口,然而,彭路思虑再三,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出来。
彭路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回禀侯爷,逸安堂那边刚刚禀报,今早老夫人倒是醒来了,只是看到眼前空无一物的屋子,受惊之下就中风了!
那边的叶嬷嬷做主,请了大夫来给老夫人看诊。
只是,大夫来了之后,虽然给老夫人施了针,也开了药,但眼前还未见起色。
而大夫的诊金和药费一共花了不到十二两,是……叶嬷嬷用自己的银子先垫付的。
如今这府里的账房一个铜板都没有,这接下来……接下来……
咱们全府上下几十口人,这……这……
侯爷,您得尽早拿个主意呀!
还有,眼下,厨房中的米粮也只能支撑几日。
但,每日用的鱼肉、鲜菜、果品这些,都是每日出去采买新鲜的,府里不可能有多的储备。
如今……如今账房没有银子,负责采买的人也出不去,今天的午膳和晚膳……
接下来,之后的日子该……该如何,侯爷,您你也得有个打算啊!”
“知道了,知道了!
你们几个出去,让本侯先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都出去!”冷显烦躁地挥挥手。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转身悄无声息地都退了出去。
忠顺将房门关上,看向卢记恩和彭路,三人一起朝着远处走去。
秋桂问忠顺:“我家夫人现在在哪儿?”
“刚刚我们离开的时候,夫人还在朝阳苑。
现在……现在应该还在那儿吧。”忠顺说道。
秋桂点点头,挪着两条沉重的腿去了朝阳苑。
没办法,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她知道。
但,她是做奴婢的。
再怎么样,她也得去主子跟前伺候着,躲是无处躲的!
这边,忠顺和卢记恩、彭路三人站在远离书房的地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三人俱是一筹莫展。
管家也好,账房也好。忠顺这个小厮也好,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屋中的冷显心急火燎得差点儿扯光了自己的头发。
眼下这个困局他要如何破?
冷显看着屋顶,心中哀嚎。
自己原本是勤兴侯。
虽说是家底薄,又有外家拖累,但,毕竟是侯爵之位。
好在自己费尽心力,求娶到了安国公府的嫡女傅宝珍,又有了傅宝珍那笔庞大的嫁妆支撑,他的勤兴侯府才真正是富贵满门,荣耀一家!
只是,为什么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
只怪自己的娘姓殷,只怪自己的娘有个贪婪又妖媚的侄女……
对,正是因为这两个殷家女,才害得自己失去了傅宝珍,得罪了安国公府,惹恼了皇上和皇后,把自己好好的仕途也断送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爵位;
可自己唯一的儿子因为是殷氏所生,皇上还不肯赐封他为世子。
没有世子,勤兴侯的爵位也就到他这儿就要断了。
他原还想着,借着皇上的赐婚,能够重新恢复勤兴侯府的荣耀!
可是,如今呢?
勤兴侯府中病的病、伤的伤,所有的财物丢了个精光!
而自己……自己的身体明显地是伤了根本了。
这两天浑浑噩噩、精神萎靡、浑身乏力,也没有去上朝。
而且因为没有告假,还惹怒了皇上,罚了自己。
想到这儿,冷显浑身就是一哆嗦……
坏了!坏了!
昨天自己因为昏睡不醒,没有人替自己去朝堂告假,皇上已经罚了自己杖十,罚俸三个月;
那今天……今天……
今天一样没去上朝,也……也没人去告假吧?
那……那……
想到这里,冷显呼地一身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忠顺,忠顺……”冷显朝着屋外大声喊叫。
正在外面和卢继恩、彭路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忠顺,听到冷显这样声嘶力竭的喊叫,忙拔腿跑了过去。
忠顺推开房门,冲进屋中,“侯爷,您召唤小的有何事?”
冷显直着眼睛看向忠顺,“忠顺,本侯今天也没能去上朝,你……你今天……你今天可有着人去朝房告假?
可有替本侯去告假?”
冷显一句话问出口,只把忠顺吓得呆立在了原地。
好半晌,忠顺“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侯爷,侯爷,小的……小的……小的只顾忙活府里的事了,小的忘了……又忘了!”
此时的冷显头撞墙的心都有了!
他也想打死忠顺这个狗奴才!
昨日,皇上那杖十、罚俸三月的口谕刚下来,该打的,该罚的,还都在那里挂着账呢!
今天……今天就又犯了同样的过错,这……这……
昨天算是初犯,杖十,罚俸三个月也算是小惩大诫。
可是今天……皇上要是认定自己是真的有意藐视朝廷律令,有意挑衅皇上威严……
冷显越想越怕,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狗奴才,狗奴才,你害死本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