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程殊楠的T恤上有一滴很大的油渍,便让他脱了,用专用工具给他除渍。他在一旁看着,两人聊些日常,程殊楠感受到久违的放松和温暖。
话题自然而然绕到梁北林身上。许是燕姨对程殊楠一点没设防,无意中便说起梁北林小时候的事。
“从北林一出生我就照顾他,后来他家里出了变故,我才离开。这几年我过得不太顺,生了一场大病,一直独身一人,日子过得很艰难。后来北林找到我,说要让我来工作。”
“我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过来也是给他添麻烦。说是过来工作,其实什么也不让我干,就是做做饭,家务什么的都有钟点工。把我接过来,哪是为了让我照顾他啊,是找个名头,给我养老罢了。”
“北林这个孩子有情有义,只是太苦了。”
燕姨停下手中活计,眼眶微红着叹了几口气,陷入回忆里,没有发现程殊楠像是被惊住了,一动不动看着她。
“大北……”程殊楠愣愣地问,“不是孤儿吗?”
梁北林的身世程家人都知道,在圈子里也不是秘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父母不明,凭借自己努力考上H大之后遇到沈君怀,境遇才有所改善。毕业后回国创业,有了今天这番成就。
可燕姨嘴里的梁北林和程殊楠知道的明显不一样。
见程殊楠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燕姨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她一时有些懊恼,但话已经说出来也没别的办法。
她刚来的时候问过梁北林,梁北林只简单说不用避讳程殊楠,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原本她以为程殊楠既然是梁北林男朋友,那便是知道的,没想到程殊楠一无所知。
当年梁家和程家的恩怨,燕姨知道的不多,但她一直作为梁北林的育儿保姆生活在梁家,耳闻目睹了一些,后来从新闻上看到梁北林父母惨死的消息,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她自知失言,便想把话题转开,可程殊楠却抖着手抓住她胳膊。
“燕姨,你之前说自己一直没离开过域市,那你小时候照顾他,他是不是也是域市人?你认识他的父母?他家里出了什么变故?他什么时候去的M国啊?”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燕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含糊着解释:“我也不是很清楚,哎,我年龄大了,有些事记错了,你别当真。”
可程殊楠哪能不当真。梁北林的过去和他的认知出现了严重偏差,这偏差隐隐带着致命的攻击性,让他心里一片兵荒马乱。
他好像真的从未认识过梁北林,他的男朋友好像只是他想象出来的完美恋人。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家,若再告诉他连梁北林都是假的,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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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林接到燕姨电话时刚结束会议。净界在南城有一个收购项目,正在关键期,他过来盯几天,如今刚刚落定。
电话里,燕姨有些犹豫地和梁北林说了大概,她很愧疚,怕给梁北林带来麻烦。
梁北林沉默少顷,说:“没有麻烦,燕姨,他早晚会知道。”
即便程家人都不告诉程殊楠,这些事他也早晚会知道。程家倒了,梁北林已经不需要做戏,也没有藏着的必要。唐家和江家作为当年的帮凶虽说还没收拾干净,但已不需要梁北林费太多精力。
况且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只是程殊楠,他会让整个域市知道。
程殊楠整晚都没睡好,他心里藏不住事,被燕姨的话搅得心神不宁。第二天早上顶着黑眼圈下楼,燕姨看到了,更加愧疚。
早餐是清淡的蔬菜粥,程殊楠喝两口就吃不动了。燕姨叹口气,试着想劝两句。
“北林小小年纪没了爸妈,跟着亲戚在M国生活,后来亲戚也去世了,自己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他性格是冷了点,不过心是好的。”
睡眠不足让程殊楠有些恍惚,他抬眼去看墙上的时钟,很慢地问:“燕姨,大北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后天下午的飞机,正好能赶上你开学。”
程殊楠了然。他昨晚没忍住给梁北林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说有些事想要谈一谈,均没收到回复。
连燕姨都知道他回来的时间,但程殊楠不知道。
程殊楠又问:“他爸妈是怎么去世的?”
燕姨不想掺和两人的事,便含糊着说:“生病吧。”
“是吗?”程殊楠像在自言自语,“所有人都说他是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看来都是假的。”
“大家都对他评价很好,你说他好,我同学也说他好,之前我也这么认为的。可自从家里出了事,他就变了。我说不上来,但他看我的眼神有时候很冷很陌生,让我很害怕。”
在此之前,程殊楠能想到的理由,无非是自己欠了一屁股债,如丧家之犬,梁北林是嫌弃他的。之后又得知因为程家导致梁北林投资失败,梁北林肯定是生气的。
企业破产家族一夜之间垮塌,这种事情他不是没见过。众叛亲离、众人分而食之的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常见。相比真心,利益才是优先项。
但他想着,梁北林是自己的爱人。如果易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