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悦一直发呆,沈夫人认为她还是心底有抵触,沉吟了片刻,对着郑嬷嬷使了个眼色,郑嬷嬷会意,立刻挥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
自己也快步走了出去,关好门,亲自守在门口。
沈夫人方缓缓道:“这能有什么呢,太子,本就是圣上钦定的接班人,一直允许各方扶持。
就是你这个婚事,本来你爹爹也考虑了退婚,还是圣上透出的意思,有意要侯爷酌情加快向太子靠拢,似要给太子班底再加筹码的意思。
所以,也只好继续下去了。
要不然,以你的性子,即使你自己坚持,也不会让你进安阳侯府的,那个张怡情,就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再千般万般小心,也难免着了她的道,我看着,那就是个少有的狠人。”
沈悦看着娘亲心疼不已又无可奈何的眼神,忽然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知道的内情全部倒出来,至于会不会被家人认为是妖怪,或有什么后续的麻烦,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遂偷偷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立马身体禁不住的颤抖,眼圈也红了,眼里含着晶莹的泪滴,要掉不掉的。
沈夫人一看,吓了一大跳,立刻抓着她的手,急声问怎么了,一时心底又急又心疼不已。
忽然扫过女儿眼底的一闪而逝的狡黠,沈夫人是什么人,立刻回过了神来,恨铁不成钢的貌似狠狠的戳了戳沈悦的额头,忍不住道:
“你有这一手,就该用到刀刃上,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是个男人也会心疼,倒是在你亲娘面前做这个蛇蛇蝎蝎的样子,是给谁看呢?
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自己吗?”
一段话说的沈悦“噗嗤”一声,赶紧喝了一口茶掩饰了一下,心里暗道好险,只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了。
稳定了下心神,沈悦端正了神色,拉着沈夫人的胳膊撒娇道,人家是真的被吓坏了吗,娘亲不知道,实在是真的太可怕了、惨烈!
沈夫人担心的看着她,问道:“什么太可怕了。”
沈悦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瞪着眼睛道:“梦,悦儿昨夜做了一个非常长非常长的梦,梦里一切都纤毫毕现,就像在现实里一模一样……
不对,就像我重活了一遍一样。”
看着沈夫人认真的听着,她满意的继续向下说道:
“在梦里,大概五年以后,太子殿下忽然得了疾症,一病不起,然后,犹如迅风不及掩耳之势,成晋王突然异军突起,……感觉……就像是一夜崛起似的。
然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圣上去世,新皇继位,爹爹和哥哥还有小侄子被发配到宁古塔,而我,也很快就病的……去了……”
沈夫人只觉得手脚冰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就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她努力保持镇定,想着沈悦的话,是的,她信了。
沈悦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信了。
她盯着自己的女儿,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颤声问道:“新皇是……成……”
沈悦点了点头。
沈夫人两手紧紧的抓着手帕,似乎要把帕子撕碎,却福至心灵般抓住了重点,忽然抬头问道:“张怡情是成晋王的人?”
这下,轮到沈悦目瞪口呆了,她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娘亲,点了点头。
又听沈夫人道,“为了策反世子和……侯爷?”
沈悦感慨不愧是自己的母亲,堂堂的尚书府主母、镇国公府的嫡女,这份一点就透、举一反三的能力,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遂赶紧点了点头,道:“成晋王继位的诏书,就是出自陆尘州之手。”
沈夫人紧紧抓着茶杯,就怕自己一不留神惊喊出声,她慢慢想着沈悦的话,忽然抬头看着沈悦道:“大理寺卿是成晋王的人?”
沈悦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原著,道:“这个我还不知道,不过看样是的。
新皇继位以后,张怡情被重新记到了嫡母名下,大理寺卿府也是一门显赫,不过……具体张寺卿最后到了什么位置,我那时早就病的奄奄一息了,也并不知道。”
沈夫人的心犹如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疼的她一口气憋在喉口,差点昏厥过去。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自己的娇娇,自己千疼百宠的女儿,可不就是任人宰割吗?
至于侯府,到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如果能够用舍弃悦儿,来向新皇表忠心的话,恐怕,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唉,沈夫人深深叹了口气,一时无法从刚才的震撼惊恐中回神。
沈悦看着沈夫人的神色不好,忙不迭的抚上娘亲的后背,帮她缓缓的顺过这口气,又赶紧倒了杯热茶,伺候娘亲喝了一口。
沈夫人看着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的小姑娘,眼里发酸。
曾几何时,自己的娇娇还是个软糯任性、天真无邪、被自己宠上天的大小姐,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尘哥哥今天没理她。
这是经历了什么,忽然就立了起来,不仅放下了尘州,甚至开始为尚书府、为老爷和泓儿的未来操心不已。
沈夫人心如刀割,狠狠的揪着手里的帕子,低着头,反复思量再三,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