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是家生子,祖祖辈辈在侯府伺候,忠心和规矩是刻在骨子里、融入血液里的。
从记事起,素玉就在夫人的院子里伺候,开始的时候,是跟着芙蕖姐姐,在一边晃着,帮着拿个东西,摆个东西,逐渐成长起来,被夫人送到了世子爷身边。
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素玉身上,也是有些痴的劲头,在夫人身边时,满心满眼的,只有夫人;后来被指派到世子身边,又满心满眼的,一心只为世子。
一路做到世子爷身边的大丫头,掌礼尘院的内务。
对世子爷忠心耿耿,可以说,宁愿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愿世子爷损伤一分一毫。
素玉的爷爷就是老侯爷的贴身长随,兢兢业业,从无二心,曾为老侯爷挡过受惊的马匹,救了主子一命,从此一家人被赐了陆姓。
在素玉心里,安阳侯府就是天,就是一切,就是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比安阳侯府好的地方了。
在陆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就逐渐表现出妥帖大气、事事妥当的一面,陆夫人看了几年,就把她给了陆尘州,想着有她在儿子身边伺候,自己也能放心些。
其实在很早,陆夫人就私下给素玉姨娘的待遇了。这次就着张怡情的事儿,才算过了明路。
沈悦看陆夫人无事要安排了,向春燕使了个眼色,春燕会意,带着悦心院的众人退出主厅,在院子里候着。
秦嬷嬷看了陆夫人一眼,陆夫人点了点头,遂挥挥手把屋里的人都带下去,体贴的关上门,让夫人和少夫人两人自在说话。
沈悦起身坐到陆夫人身边,笑道:“素玉倒是个伶俐通透的,不枉母亲疼她一场。”
陆夫人也松了口气,接过沈悦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笑道:“你哪知道这孩子的好处。
先是跟着我,后来又跟着尘儿。这些年,多亏她在尘儿身边,省了我多少心。
也是我看她模样性情心气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个大气坦荡的行事,凡事从大局着眼。
所以我看了这几年,再没错的,前年就命人停了她的份例,从我的月例里每月匀出四两银子两吊钱给她,也是让她从此自己更加上心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尘儿,喜欢在这些丫头们群里混,对姐姐妹妹的情分,爱上心。
这几年,也多亏她劝着。
现在你来了,自然不比从前。
只是她这姨娘的身份过了明路,我倒担心她以后不好劝了。”
沈悦笑了,道:“真是难为天下父母心,母亲对世子,也是再无没想到的地方了。
其实照我看来,倒不用担心了,素玉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母亲担心的是什么,看重的是什么,她现在有了名分,身份和地位也不比从前,手里也能笼络几个自己得用的人,做起什么来,自然更方便了。
再说,襄云是素玉一手带出来的,行事性情必是差不了,也是个贤惠大方的。
就是润儿,虽然是世子爷一手提上来的,为人可能稍显任性,但是心性坦荡,又识时务,再没有那些挑三窝四的心思,更别说模样还是一等一的好。
有这几朵解语花在身边,世子收心,也是早晚的事儿。”
陆夫人点点头,叹气道:“但愿吧。”
又看向沈悦道:“倒是你,光一心一意的为别人着想了,你自己这里,倒是个什么章程呢?”
沈悦一愣,干脆走上前,攀着陆夫人的胳膊,笑道:“母亲,我这里没有章程。
现在有素玉几个,张怡情那里应该能消停段时间,儿媳想偷偷懒,求母亲允许儿媳出去玩玩儿。”
“你,……”陆夫人直接愣住,又忍俊不禁,伸出手戳了戳沈悦的额头,道:“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贪玩。”
沈悦却不依,搂着陆夫人的胳膊摇来摇去,撒着娇求她同意。
其实心底却松了口气。
陆夫人看重的,是侯府的名声,是世子的安稳,自己在侯府的权利不容侵犯。
而沈悦的要求,无伤大雅,还能给世子更大的空间和时间,逐渐平衡好对张怡情的情执。
陆夫人知道,世子这里,是不能硬来的,以退为进,等等看看,时间一长,自然那份情执就松动了,等它不知觉的脱落下来的时候,世子的这个坎也就过了。
所以沈悦的提议,其实合了陆夫人的心意,又能哄悦儿开心,她何乐而不为呢。
遂疼爱的点了点沈悦的鼻子,嗔道:“身子都被你摇散了,母亲答应你还不行吗,想去哪里玩,尽管去;
要是太远的地方,干脆就住下来,你母亲陪送你的庄子,可是不少,有心情了,也可以去巡视一番,顺便玩了,可是好。”
陆夫人说一句,沈悦就念一句“阿弥陀佛”,陆夫人说完,沈悦直接抱着陆夫人道:“还是母亲最疼我,能当母亲的孩子,悦儿好有福气啊。”
不是儿媳妇,直接成了孩子了。
陆夫人也被她逗的开心,娘俩个说说笑笑,张怡情带来的阴郁,不知觉的就散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