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和侯爷昨夜几乎就没睡,陆夫人经营多年,府里发生任何事,无论多小的事儿,也逃不过她的耳目。
昨夜陆尘州没有和沈悦圆房的事儿,在陆尘州前脚刚跨出悦心院,陆夫人就知道了。
她心底又怒又担心又无力,一口血气充上喉口,让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本以为以沈悦的性子,定要把侯府闹个天翻地覆,却万万没想到沈悦什么都没说,轻轻巧巧的点头同意,送走了陆尘州,很快就睡去了,这让陆夫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又不免疼的慌。
悦儿是她一眼一眼的看着长大的,被一家人宠着,从小就是个娇纵的性子,没受过一点委屈,她对尘儿又是一心一意不掺杂一点私念的,尘儿这样对她,她是怎么忍下这口气还装作若无其事的?
那个软嘟嘟的成天撒娇撒痴的,从不让人的小姑娘,一夜之间,长大了。
这孩子,到底都经受了什么啊,自己,还有什么脸,去见沈姐姐呢?
思前想后的,陆夫人几乎一夜未睡,早早的,就和侯爷起来,等在了主厅里。
沈悦和陆尘州一脚踏进主厅,陆夫人立刻看向沈悦,仔细打量了片刻,竟在沈悦的眼里未发现任何怨气的影子,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无论如何,陆夫人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心底也感念道,到底是沈姐姐教出来的女儿,到底是大家族出身的贵女,虽说平时娇纵些,但是到了关键时候,这通身的大气坦荡,实在是让人没法不喜欢不尊重的。
遂脸上也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疼爱的向沈悦招招手,道,“悦儿过来,让我看看,母亲知道我的悦儿受委屈了。”
沈悦乖巧的走过去,顺势靠在陆夫人身边,任由陆夫人拿过她的手,边打量她的表情边轻声的安慰她。
原著里,沈悦无差别的恨所有人。
她恨陆夫人明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尘州哥哥,却还是同意了张怡情进府。
明知道那贱人不是个省油的灯,竟没有采取有力措施限制她,导致新婚之夜陆尘州竟不肯进洞房,两人直接反目,而自己歇斯底里的闹腾,也让府里众人哗然,纷纷私下议论,新晋的少夫人像疯了一样,让沈悦丢尽了脸面。
现在的沈悦却能理解陆夫人的心了,一边是自己嫡亲的独子,一边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小姑娘,谁有个闪失,陆夫人都会痛心,左右为难。
而张怡情再下贱,却已经有了陆尘州的子嗣,这个陆夫人没法不看重。
安阳侯府子嗣不旺,虽然陆夫人也帮侯爷纳了几房妾室,但也只是多了三个庶女,却没有儿子出生。
当然这个问题,究竟陆夫人的手段参与到了哪一步,旁人也不太关心,毕竟侯爷也没有说什么。
侯爷和陆夫人感情很好,在外边虽也偶尔流连花丛中,也仅仅是止步于当夜开心,逢场作戏,再多的,就没有了。
但是牵涉到府内的正事,却是很严肃,丁是丁,卯是卯,一切按规矩走,不会乱来的。
这几个妾室,也是根底来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或出自小官之家,或是家族几代行商,已有沉淀和底蕴,轻易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的。
毕竟侯府可不是没有实权的花架子,恰恰相反,侯爷位至尚书令,也就是众官员口里的内相,是当今陛下的心腹,手握实权,对陛下忠心耿耿,将来再进一步,几乎是必然的。
所以从哪一方面来说,陆侯爷也很注重洁身自好,不会胡来,也不会容许府里的人乱来。
这次自己寄希望多年甚至颇为倚重的儿子,却犯了这么个老生常谈的最低级的错误,陆侯爷又气又失望,简直觉得匪夷所思,儿女情长要不得,这不是常识吗,这点事儿都出不来,将来还能做什么事?
为了这件事,其实侯爷对陆夫人都颇有微词,陆夫人也是有口难言,百思不得其解。
屋里也是满满的丫鬟,通房也提了好几个,该知的人事儿早就通过了,按说,不该再这么上头啊?
尘儿确实喜欢在丫头窝里混,姐姐妹妹的比较上心,但是也没发现这孩子竟是个这么容易被拿捏的?
只是已经长歪,多说无益,所以也想,不然就培养孙子。
但是这个问题,陆夫人也和侯爷探讨过,一个,沈悦什么时候能有嫡子还不好说,嫁过来,悦儿已经受了委屈,至于其他,也不好再逼迫。
第二个,张怡情肚子里的孩子,即使生下来,有这种品性的亲娘在前,孩子品行实在不好说,毕竟是庶子,如果抬举,就是乱家之源,所以孩子可以生,但是最多长到十几岁送出去从地方官吏做起,让他自己慢慢历练,家族的资源,是不可能让他沾染多少的,一切就看他自己能到哪一步吧。
这是世家默认的规则,宠妾灭妻,宠庶灭嫡,都是大忌。
至于侯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嫡子,或者会不会有嫡子都未可知,这件事陆夫人和侯爷也衡量过,毕竟侯府现在烈火烹油十几载,也该退步抽身,急流勇退了。
现在陛下年事已高,身体眼看着一年不如一年,好多事情已经是太子在接手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要立威,就要换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