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这个世界上最风光、最得意、最有面子的男孩,几分钟之后,他就完全泯然于众人,跟其他孩子没什么区别了。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觉得那些孩子摇头晃脑念诗的样子格外刺眼,那些诗句听在耳中也格外刺耳。
一种羞恼又难堪的情绪不断滋长,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他再也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于是独自走到离教堂不远的三棵橡树下,在长满青苔的地上坐了下来,闷闷不乐地发着呆。
有那么一会儿,他心中充满了对莫莉的怨恨:他佩里·夏普这样的人物,难道就跟其他孩子一个待遇?莫莉一有事儿找他,他就巴心巴意帮忙,从来没有推脱过,而且一分好处也没要过,可到头来他在她心里的地位跟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简直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有本事就别找他帮忙呀,往后谁要是再有事情找他,看他还帮不帮吧——哼,理都不理,哪怕跪下来,哪怕哭着求他,他也不理!
一会儿他又劝自己大度点儿:算了吧,别跟这女娃一般见识,再说她也没说过只给自己一个人写呀,是他以为她只给自己写了,所以傻乎乎乐了半天,还在其他孩子面前丢了个大大的脸。
自我开导半天,佩里终究不是那种大度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莫莉兴高采烈地和玛希、班森一块儿来到教堂,她老远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生闷气的男孩,于是松开玛希的手,活蹦乱跳地来到佩里面前,笑嘻嘻问他:“喂,你待在这儿干嘛?”
佩里瞅了她一眼,把头一扭,不理不睬的。
莫莉有点生气:“我没惹过你吧,小先生,干嘛冲我摆脸色呀?”
“哼,谁说你没惹我?”
莫莉仔细回想了一下,非常笃定:“我可不记得自己哪儿惹过你,要是觉得我哪儿做得不对,那你就说啰。”
“说就说——你——你为啥给其他人也写了诗?”
莫莉睁大眼睛,“我为啥不能给其他人写诗?”
“我以为只给我一个人写了!”
“可我从来没说过只给你一个人写呀。”看着眼前气呼呼的男孩,莫莉的两条眉毛困惑地拧成了一团。
“你是没说过,可你就该这么做!”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这么做!”
“凭什么?哼,我倒想问问凭什么我和别的孩子的待遇一模一样?!”佩里瞪着眼睛,质问道,“我没少帮你办事儿吧,莫莉?你要讲点儿良心——哦,随便哪个孩子都能得到你写的诗,那我算什么呀,难道我是什么很贱的男孩吗?”
他怪声怪气地背诵着“那女孩,如鸽子一般善良……她的光彩胜过玻璃……比蜜糖还要甜……”
还有:“……小玫瑰……小百灵……我爱着的女孩……”
平常的时候他的记性可没这么好,这个时候倒是听一遍就记得清清楚楚。
“呕——!”佩里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副恶心得想吐的样子,“真肉麻!”
莫莉不干了:“你怎么不说我写给你的诗也很肉麻呀,‘被月光亲吻的男孩’,‘宛如春日的鸢尾花般纯洁’,你为啥不觉得肉麻?我还说你是个‘高尚可爱的人儿’,这可比别的肉麻多了!”
佩里:“……”
佩里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
然后他又赶快把嘴角扳下来,作出很严肃的样子:“那不一样,她俩跟你的关系比得上咱俩之间的交情吗?”
莫莉:“……”
佩里傻眼了:“喂,你为啥不说话?”
莫莉聚精会神地研究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能从中研究出人类的未来在何方,宇宙的诞生与毁灭隐藏着怎样的奥秘,世界之外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
佩里又气又羞:“你说话,莫莉,别给我装傻!”
眼看装不下去了,莫莉只好老老实实地说:“虽然……但是她们的确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呀。”
“我就不是啰!”佩里几乎要跳脚了。
莫莉就哄他:“现在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那罗德他们呢,为啥也给他们写诗?”
“因为他们也很卖力地帮忙卖了果子呀,不过,那些男孩只能算是朋友,不能算是最好最好的朋友,男孩子当中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你一个。”
佩里瞪着眼睛,虽然心里很不甘心,但最后还是勉勉强强接受了。
两个最好的朋友之间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友谊,从九月到十月,他们相处得可好可好了,一句嘴都没吵过。但是,到了十月底,他俩却因为一件小事大吵一架,彻底闹翻,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十二月,两人和好如初,互相赠送了圣诞礼物,并且说他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一月,闹矛盾,大打出手,佩里脸上胳膊上像被猫挠过似的,处处都挂了彩,鼻子也被一拳锤破了,莫莉被拽掉了一撮头发,腿上的淤青过了一周才散,此后两人在公共场合从不与对方说话,而且不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提起对方。
三月,因为在课堂上互相扔小纸团闲聊被老师逮住,罚站一节课,又因为罚站的时候继续扔小纸团聊天,被请了家长。
五月,莫莉放学后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