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得很重,一路噼噼啪啪,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来了。
可莫莉沉浸于愁绪之中,对身边的动静充耳不闻。
佩里火了,他大力跺着脚。
“咚咚咚!”
莫莉没反应。
他拼命跺着脚。
“咚咚咚!”
莫莉没反应。
他竭尽全力跺着脚。
“咚咚咚!”
莫莉没反应。
……
佩里跺脚跺得气喘吁吁,脸都涨红了,可莫莉像个聋子一样完全没听到,他几乎以为这丫头是在耍他了。
接连失利,反而激起了佩里的斗志,他把那些狐朋狗友啦,上山打兔子啦,通通抛至脑后,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仇家”。
他在莫莉背后来来回回地走,一会儿走过来,一会儿走过去,每一回都必定伴随着跺脚和冷哼。
“哼!”
“哼!!”
“哼!!!”
“……”
佩里嗓子都快哼哑了,莫莉依旧无动于衷。
难道她真就耳聋到这种程度?
佩里坚决不信,认为这丫头铁定是在耍他!
而且他发现莫莉的肩膀轻轻颤抖着,仿佛是在憋笑。
霎时,佩里气血上涌,被怒火冲昏了头,他直接撕破了脸,气急败坏地质问:“莫莉·威尔逊,你还要装到啥时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模作样,有本事就跟我单挑!你不会没这个胆量吧?懦夫!胆小鬼!缩头乌龟!喂,说话,你说话呀,我知道你在听!”
见莫莉不说话,他干脆走过去,掰过莫莉的肩头,“喂,你——”
一张泪痕斑斑的小脸出现在面前,质问声戛然而止。
佩里像个被针尖戳破的猪尿泡,满腔气焰泄个一干二净,他惊愕地张了张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莫莉居然在哭,顿时像被炭火烫了手,立马松开莫莉的肩膀,一下子窜出老远,嘴里哆哆嗦嗦地推卸责任:“你——你哭个啥,我——我可没欺负你,这不关我的事儿。”
可莫莉还是在哭,并且有越哭越厉害的趋势,她的肩膀抖动着,旁若无人地哭着,伤心的眼泪一串串地掉,最后几乎是在嚎啕大哭了。
佩里被搞得有点儿头大,他心烦意乱地走到一边,想要一走了之,可又觉得这事儿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过了一会儿,哭声依旧没有停息,佩里耐不住心中的煎熬,鬼鬼祟祟偷看了一眼。
哎哟,那丫头脸都哭花了。
平时见多了死丫头高傲恶毒的嘴脸,猛一看到她哭得稀里哗啦,佩里觉得还挺顺眼的。
他心中其实有点儿暗爽:你莫莉平时不是嚣张得很吗,怎么现在在这儿哭哭啼啼啦?
这种全方位击败对手,使其溃不成军的感觉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和自尊心,他很难不为此感到得意。
得意之余,他又产生了一点儿高高在上的怜悯:看吧,自己以前只不过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一旦动起真格来,某些人就顶不住了,你看她哭的那个样子哟,啧啧,他都不想说。
算啦,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跟个小女娃斤斤计较,他愿意大发慈悲,放她一马,只愿她能改邪归正,以后不要再摆出那副尖酸样儿,就算是对他这颗善心最好的回报。
佩里走到莫莉身边,一屁股坐下,假模假样清了清嗓子,纡尊降贵地率先示好:“咳,别哭了,我不跟你计较还不成么?别哭,别哭——唉,你怎么这么玻璃心呀,莫莉?我以前被你辱骂了那么多次,可从没掉过眼泪(他选择性忽视了在小树林里掉猫尿那次),怎么你被说一句就受不了啦?就哭哭啼啼啦?”
他从屁股上的裤兜里抽出一块手帕,两眼望着前方的水面,看也不看莫莉,“随手”将手帕递给她,“喏,擦擦吧,要是叫人家瞧见了,恐怕还以为我欺负了你,我可不是那种会欺负小女娃的人。”
他装得一派云淡风轻,其实眼角余光一个劲儿将莫莉瞟啊瞟。
莫莉哭不下去了,她止住哭声,接过手帕,三两下将眼泪抹干净,没好气地说:“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我在这儿哭,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在那儿自作多情了。”
“嘴硬不会为你挽回多少尊严的,莫莉,承认吧,你就是因为斗不过我才哭的,”佩里满眼怜悯,“我是个大度的人,不会为此笑话你,也不会拿出去跟别人说。”
“得了,你愿意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好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在这儿哭哭啼啼呀。”
“我是因为莎莉爸爸受伤的事儿才哭的。”
“哼,她爸爸受伤关你什么事儿。”
“戴维斯先生要是死了,莎莉就没有爸爸了,那多可怜啊,一想到这个我就难过,而且早在你说话之前我就在流眼泪了。”
佩里心里一咯噔,他想起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早在他说话之前,莫莉就抖着肩膀在哭了。
敢情真是他在自作多情呀。
一阵尴尬之情涌上心头,佩里简直如坐针毡,他立马站起来想走,可又觉得就这么离开太丢人了,因此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