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坏心肠的小子专门跑去听墙根,一边听,一边嘻嘻哈哈地笑。
总之,期末成绩不佳的孩子着实过了段艰苦的日子,好在所有苦难终会远去,大概一周以后,家长们的气消得差不多了,这些孩子就得到了解放,终于可以快快乐乐地出门享受假期。
佩里当然也是这样,费伊太太罚他去地里拔了几天的草,浇了几天的水,放了几天的牛,见他还算规矩老实,没有搞歪门邪道,就放他自由,让他去同别的孩子玩。
可佩里已经没有心思玩耍了,因为一个秘密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让他丧失了任何娱乐的心情,他心中充满痛苦,人世间的一切无法再吸引到他——不管是好的,坏的,爱的,恨的,对他来说都已失去意义。
他牵着一头奶牛,缓缓走在乡间的路上——这是一位美丽的奶牛女士,皮毛光滑柔顺,在太阳底下闪耀着缎子般的光辉,它生着一对温和湿润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宛如两把扑闪的小扇子。
佩里一直很喜欢这头牛,不是因为奶牛女士容貌美丽,而是因为经常可以偷喝新鲜的牛奶,过去姑妈安排他干活,他就经常主动选择照顾奶牛,好伺机挤奶喝。
可现在,他牵着那头牛,却没有偷偷摸摸挤牛奶,精神恍惚的样子像在梦游一样,让人不禁担心这孩子是不是不小心把魂丢在哪里了。
路过一片空地时,他看到村里的男孩聚在这里,正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审判:原告是罗德,他抱着一只怀孕的母猫,控告有行为不轨的公猫侵犯了他的猫咪,致使猫咪怀孕。
被告是几只与母猫有过接触的公猫,这些猫背后站着它们的主人,同时也是它们的辩护律师。
瑞利·埃文斯充当法官,因为他的爸爸是律师,大家一致认为律师的孩子一定精通法律条文,能够担当得起这个职位。
另外还有一帮男孩组成了陪审团,他们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公猫,试图从中揪出犯罪分子。
若在往常??,佩里一定要掺和一把,当一回威风凛凛的大法官,他向来对这类游戏很感兴趣,可这回,他没有上前,只是站在远处静静观看。
罗德率先发起指控,他举起母猫,对着全场展示猫咪的肚子,语气激愤:“看看吧,先生们,看看犯罪分子干了什么好事,一位无辜的猫咪小姐惨遭侵犯,如今挺着大肚子,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法官大人,请你一定要还我家猫咪一个公道,要知道,它原本是位清清白白的良家好猫。”
“法官大人”清了清嗓子,作出威严无比的模样,挨个审问:“布尼尔·哈里斯,有人看到你家的猫曾经去过法莫尔家的磨坊,对此你怎么解释。”
“冤枉啊,”布尼尔同样将自家的猫举起来,扯开后腿,让所有人看到公猫**空荡荡的一片,“它已经没有作案工具了,不可能让母猫怀孕呀。”
那只猫大觉耻辱,疯狂挣扎,可没有一个孩子在乎一只猫的颜面,布尼尔顽强地按住它,不让它轻易挣脱。
陪审团成员纷纷表示:“是呀,这只猫没有作案工具,不可能犯罪。”
佩里渐渐看入了神。
瑞利看向下一位嫌疑犯,“韦伯斯特,你家的黑猫昨天待在哪里?”
黑猫生无可恋地待在小主人怀中,配合他玩这场猫一点也不想玩的游戏。
韦伯斯特沉稳地为自家猫咪辩护:“煤炭一直待在家里,法官大人。”
“他撒谎!”陪审团的一个男孩大叫道,“昨天我在麦田里碰到过他家的猫。”
韦伯斯特脸色微变,但他努力保持镇定:“罗德家的猫可不是昨天才怀孕的,那只猫的肚子很早之前就变大了。”
“可是说不定你的猫很早之前去找过罗德家的猫小姐。”
“法官”皱眉瞪眼,试图用威严的目光逼迫嫌犯老实交代犯罪经过。
韦伯斯特却说:“那不可能,因为煤炭是三天前才到我家的,猫小姐怀孕的时间不止三天。”
这个理由非常恰当,孩子们都被说服了。
“塞维尔,你家的猫……”
塞维尔举起自家的公猫,那是一只一个多月大的幼猫,现在还在吃奶呢,小公猫咪呜咪呜叫着,猫脸上满是茫然与仓皇。
铁一般的证据摆在眼前,任谁也无法指控一只还在吃奶的小猫,因此那只无辜的小猫咪迅速洗脱嫌疑,重获清白。
最后,经过几轮审问,所有猫都洗脱了嫌疑,只有一只无主的野猫背了黑锅,因为没人替它辩护,所以大家都认定它就是那个犯罪分子。
法官一锤定音,判了野猫绞刑,可见这年头没有背景的猫在外面实在难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背上黑锅。
孩子们将一条草绳栓在野猫脖子上,假装把它吊死了。
那只遭受无妄之灾的野猫拒不配合,在那里乱蹬乱踹,于是遭到了斥骂:“闭上你的眼睛,瘟猫,你已经被吊死了。”
几双手牢牢按在猫身上,任凭猫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动,最后猫放弃了,心累地躺在那里,随便这些孩子把它怎么样。
牧师——由山姆扮演,将手放在这只猫脸上,替它合上双眼,悲悯地念了段祷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