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阵中,树木的排列犹如列兵布阵,行距之间分毫不差。此刻,在法力被禁锢的情况下万不可硬闯。太华踱步之余,细数了一下,若以林中黑白交界处为此阵的边界线,阵中桦树每一横纵均为一十九棵,若以树为点,将横纵连成线,则每一行每一列各为一十九条线,如此算下来,共计三百六十一棵树。
横纵一十九条线三百六十一棵树,三百六十一个点——这不就是个棋盘吗?焦点上的每棵树便是棋子。可棋子分黑白子,孰黑孰白?
突然想起刚刚倚靠树干休息时,倚空的那棵树。太华走了过去,却发现这个交点上是空的,没有树,那么其它的树是否虚幻?太华随机摸向一棵树的树干,粗粝的触感摩挲在手心,这棵是真的,正想着,突然眼前的树林又开始一片混乱,如同刚刚一般,肆意生长,处处拔地而出。
慌乱中,太华左右避闪,地面剧烈震荡起来,脚下土地鼓了起来,大地向四周裂开,一棵大树从脚下倏地冒出,太华防不胜防,一个踉跄让雪上加霜的后背再一次加上一层霜。这一次摔的,简直是眼冒金星,连呼吸都是痛的,可现下也顾不得这么多,忍痛单膝跪立起来,可体力不支,险些又摔了下去,一只手及时撑住地面,而眼前正拔地而出的大树却又莫名的缩了回去。紧接着疯长乱窜的大树又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此刻,如惊弓之鸟的她,警惕着四周,这是怎么回事?我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吗?起身观看,自身所处位置恰好是一交点,而这里的树又不见了,同刚才消失的树一样。
太华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最初进入林中,没多久便开始动荡,直至碰到虚幻之树,动荡停止,而方才触及到一棵树后,动荡便又开始,再一次碰到虚幻之树时,动荡就又停了下来。如此一来,实物不可触之,虚幻才是路。
“虚幻?”太华自语道:“虚为阴,阴即是黑子;实为阳;阳是——白子!”
是了!
林为棋盘,虚实为子!
我进入林中,首先触发虚影,也就是黑子,进而,凡黑子便是路。
对弈之中,黑子先落,落子后起阵。现,满盘皆为白子,天元处,黑子有两个,但没有气的地方(每颗子的上下左右交点空白处均为气,对弈时,可占据对方的气,围杀之。),那么,这位朋友便不是在同我对弈了,他想让我做什么?
太华思索着,试探的向前走去,桦树下,心一横,最坏也不致死,拼了!伸手便触向树干,却只觉手中一空,桦树缓缓消失。四周依旧死寂一片,太华望着手轻笑一声,转身走向下一棵树,伸手轻触,一种不祥的预感由指尖传来,眼看树木又成狰狞之态,太华一个闪身迅速触向旁侧的树,局势瞬间扭转,且一次性触发两颗“黑子”。算下来,目前已触发五颗“黑子”,可猜来猜去终究不是长计,此棋盘之上,好似棋局已定,莫不是要让我复原什么棋局?
太华再一次闭上眼,一副巨大棋盘于黑暗处油然亮起。
天元有二,中腹有三,舍小就大,弃子争先。
我想起来了!
望舒台上有一石桌,那张石桌一角便是棋盘,盘上有一副永远打不散的棋局。太华闲暇时经常独自一人在石桌上下棋,可不论如何摆子,下棋之后收拾的多整洁,最后棋盘上总会莫名出现一副固定的残局,而那残局已深入脑髓。
那么下一步应该在这里!
太华凭记忆走到那一处,伸手触摸树干,桦树倏地消失了。太华不禁喜笑颜开,紧接着按照记忆将所有黑子统统落下之时,眼前豁然开朗。太华终于从林中走了出来,此刻,又回到了最初的康庄大道。
“太好了!”太华一扫方才的阴郁,“接下来得赶紧找到玄歌。”正自言自语之际,突觉浑身震了一下,太华僵住了,当她认为是错觉的时候,脚下也震起来,低头一看,地上的枯叶也跟着振动起来,紧接着不远处传来巨响——“咚——咚——咚——”
不是说好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吗!怎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太华缓缓的将头转过去,此刻整条大道在巨大的颠簸之下,整个视线变得颤颤巍巍,紧接着从树林传来“哗哗”扫动树叶的声音。
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整个大地开始晃动起来,太华呼吸一滞,整个视线被一个人占据了。准确的来说是一“座”人,那所谓的“人”乃巨石组成,身形高耸至天际,仅一臂便有数十丈,脚掌大如船只,一脚踏下地摇天晃。
虽然那石人大如山,却丝毫不笨拙,灵巧的迈着步,一步十丈,仅几步便来到了太华的眼前。太华想都来不及想,掉头就是跑,管他玄阵,管他陷阱,再不跑真就当脚垫了。
石人一路追踪,步履却不缓不急,可却把太华给累坏了,没命的的奔跑,无论跑多快,那石人却都近在咫尺。石人仅仅前行,并无任何攻击,太华却把心眼吊在喉咙里,生怕一拳打下来,尸体都收不起来。
就这么跑着跑着,一阵花香扑鼻而来。
竟然回到了这里!
太华身侧便是一望无际的白花树林,是当初刚落下界时的地方。
跑了一整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