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红色的血水溢满彩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用力挤压浸满水的海绵，不断汨汨流溢。
但偏偏没有一滴血从彩柱上掉落，似是紧紧贴附在了上面，形成诡谲的景象。
杨岱心惊胆战，身躯猛颤，他不敢继续观望了，飞快收回天眼。
就算他拥有天眼，可以看清楚一般的幻觉和危险，但眼前的景象太过恐怖了。
血水蜿蜒爬过柱面，色泽变得紫黑，渐渐地，流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归字。
轰然一声，彩柱坍塌，又迅自动拼接。一根根骸骨嘎吱嘎吱的响动。
犹如浸透怨怒而狠狠咀嚼仇敌的牙齿，听得人毛骨悚然。
杨岱见怪不怪，朝前走去。
前方是一片广漠荒寂的野地，时不时，可以见到白惨惨的尸骨。
甚至一两件闪闪光的神兵利器，尸骨早已腐朽。
杨岱轻轻一碰，就如散沙流泻，尸骨簌簌如粉飞扬，瞧得人心里毛。
这一幕实在骇人，让人不寒而栗，浑身鸡皮疙瘩冒个不停。
杨岱知道，这就是归墟的外围了。
归墟之内，遍地骸骨，处处凶险。
他不敢大意，运足精气神，提醒自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警惕，小心翼翼。
这里可能都是一些进入归墟里丧命的人，千万年以来，龙虎山摆明是把他们当作炮灰，试探虚实。
杨岱踢开脚边的一具骷髅，被压在骷髅下的一根金钗滚落出来。
“嗯？！不对”
杨岱额头上的天眼再次张开，天眼显示方才明明踢开的是一具血肉丰满的尸体，怎么突然变成了白骨？
在杨岱踢开它以后，它浑身的血肉都消失了，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吞噬干净。
天眼见到的也只是一具骨骸。
为什么血肉会立即消失？
“是幻觉吗？”
杨岱脑子乱哄哄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很快，天眼传递来的信息告诉他——他并非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
恍惚间，杨岱好像看到空中浮出了一张张重重叠叠的奇诡笑脸，闪了一下，又不见了。
又蹲下身，十指反复摸捏骨骸周身上下。
在这么一个死寂幽暗的荒野中，一个斯文先生低头细细抚摸骷髅，怎不让人心惊肉跳？
杨岱得出了结论，骨头没有一点风化腐朽的痕迹，多半是最近的，刚刚被剥夺了血肉，现在只剩下森冷的白骨。
杨岱抬头四顾，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寸草不生，连杂乱无序的泥土和岩石都找不到一块。
他想找找看有没有其他活物，或许能问出一些线索，却发现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外，别说活着的东西了。
就连一丝微弱的虫鸣都没有。
玄牝，你疯了！”
女子悲愤的声音从远方隐隐传来，杨岱听出来了，这正是张杏虎的声音！
她还活着！
杨岱向下飞去。
只见玄牝的侧影映入眼帘，他盘膝坐在一块平探出来的山岩上，神情平静，气若沉渊。
在他对面，百来个龙虎山弟子挤在一起，有男有女，不过十来人。
有的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有的站着发呆，一言不发，形如僵尸。
一个个容颜苍老，头发灰白，张杏虎赫然站在最前面，指着玄牝怒叱。
她已经形销骨立，深深凹陷的面颊仿佛风干的橘皮，眼睛浑浊得看不清瞳孔，嘴唇紧抿，像极了一具死尸。
看上去就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妪，而非当初那个清冷孤傲的仙子，更像是被人抽掉所有灵魂的躯壳。
玄牝没理会她，只是抬起头，向杨岱的方向望来，只是迟钝了些许。
下一刻，杨岱已现身，将张杏虎护在身后，目光凌厉地盯住玄牝：
“玄牝，你想做什么？”
张杏虎呆呆地看着杨岱，像个泥塑木偶，似乎是傻了，苍老的面皮微微抽搐，嘴里念叨着什么，却又听不清楚。
“杨岱，真的是你吗？”
张杏虎忽然尖叫了一声，她浑身颤栗，泣不成声，泪水从干涸地眼眶里滚滚流出。
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像是遇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杨岱眉心一跳，转过身去，心疼道：
“当然是我，不会再有事了，我来了。”
“龙虎山完了，好多师兄师弟都死了。”
张杏虎软软的倒在杨岱的怀里，放声痛哭。
强行在归墟支撑了数年，见到杨岱，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说话也变得困难。
杨岱搂着她，轻抚她枯瘦的脊背。
他能感觉到张杏虎的生命力在急速消逝，即使是修行之辈，也抵抗不了这样的损耗。
忽然，张杏虎用力推开杨岱，神情激动不安，凄厉的大喊道：
“你为什么要来啊？你不该来这里啊！归墟是全天下最可怕的禁地啊……你快走啊！我来给你挡住玄牝！”
她的眼中带着绝望和哀求，拼命催促杨岱离开。
见杨岱不为所动，她强撑起身子将杨岱拉到身后，自己则挺直胸膛，拦在了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