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岱点了点头,迈步跟着老钱进了铁匠铺。
铁匠铺内陈设简陋,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
老钱与杨岱坐在了椅子上,老钱为杨岱倒了一杯茶。
“杨先生,以前也听人说过您可能是不会再回来了……见到您我真的太开心了。”
老钱擦拭了一番眼角,缓缓地开口说道,语气有些颤抖,毕竟和杨岱分别多年,如今骤然重逢,情绪无法控制,也是正常。
杨岱呵呵笑道:
“不知道这些年来邻里乡亲是怎么说我的,我倒是想听听。”
“他们说杨先生在回乡的时候染了瘟疫没挺过来,客死在了马车上,之后按照您的遗愿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埋了,还说颜尚书特意去您的坟前哭了一场……”
提起往日旧闻,老钱依然有些唏嘘,他是不相信杨先生会客死他乡的。
但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杨岱或许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人世,这才让他有些伤怀。
杨岱听完之后,沉默良久,半晌才开口说道:
“这些谣言不用理会,你看我现在像是病怏怏的模样吗?”
老钱仔细打量了一番,发觉杨岱哪里像是要不行的模样?
反倒比他年轻很多。
杨岱呵呵一笑,继续问道:
“老钱,你家中有什么困难吗?若是有,我可以帮衬一二。”
老钱摇了摇头,笑道:
“不瞒杨先生说,我家并没有什么困难,我是靠打铁手艺吃饭的,这些年也攒了一些积蓄,什么都不缺的。”
杨岱话里话外听出来了,老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贫贱家庭百事衰。
这话说得过了却也有些道理,钱不能解决所有事,但确实能解决大部分事,至少能让穷苦人活得舒服一些。
“知足常乐就好。”
杨岱说道,又看向外面的钱书言,冲她招了招手,和善的笑了笑。
钱书言略微有些怕生,害羞的躲在不远处,怯生生地看了杨岱一眼。
钱书言长相颇为精致,水灵灵的,虽说才七八岁大,但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清秀,给人一种很干净纯粹的感觉。
老钱笑呵呵的说道:
“我这孙女他爹妈都出去务工了,把孩子放在我这里管着,杨先生别看她是个丫头片子,其实她可懂事呢!”
老钱顿了顿,又说道:
“现如今也到了上学塾的年纪了,但是这丫头跟个假小子一样,不爱读书,开学第一天就把同班同学打了,每天就知道跟男娃娃混在一块,拿着枯树枝子玩……”
“如今女孩也能去学塾上学了?我还想着若是老钱你实在是发愁,我可以教她读书。”
杨岱略感诧异,虽然大齐律法没有明文规定女孩不能进入学塾上学,但这种事情还是少之又少。
这几乎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在学堂上几乎看不见女子。
除了有钱人家会请私教先生来家里教导,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到了适龄就会嫁人,生子,务农。
稍微胆大不服管的会跑出去当游侠,那还是运气好的。
稍微倒霉的女子会被卖入青楼,或者给大户人家的少爷当童养媳。
再惨一点的,比如说结冥婚,守寡,等等,总之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是啊,换早些年确实不敢想,但咱们云中县是什么地方,那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出了颜尚书这么一个当朝大员。”
“杨先生还不知道颜尚书这些年已经位列三品,官拜吏部尚书,嗬一一可真是一个好官,听说还娶了原吏部尚书的千金呢……”
老钱说道这里,似乎对于颜卿十分佩服,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老钱继续说道:
“颜尚书发布了政令,说男女平等,女子也可以参加科举考试,而且只要有本事,还能够做官哩。”
杨岱与老钱又聊了几句,这才站了起来拍了拍灰道:
“在下先回家去了,有事可来五味斋找我,什么事都行。”
“哎呀,杨先生您慢走。”
送走了杨岱,老钱又回到铺子里忙碌,而这个时候,钱书言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跑了出来,眨巴的眼睛道:
“爷爷,刚刚那个叔叔就是您经常说起的杨先生吧?”
老钱呵呵一笑:
“不错,刚刚那个人就是杨先生,书言,记住了啊,遇上不懂的就去请教杨先生,与杨先生结一个善缘,总是好的。”
钱书言点了点头,乖巧应了声
“嗯!”
杨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五味斋,一路走来遇上的人也没几个认出他来,到了门前,找出钥匙开锁推门进去。
“吱呀……”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大门被打开了,落下一层灰,却没有粘在杨岱的身上。
十年没有回到五味斋了,院子里布满了灰尘与污垢,蜘蛛网、杂草丛生,墙角还生出了一簇荒芜的野花。
杨岱熟练的使用法术,将院子里的蜘蛛网和杂草都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五味斋才焕然一新。
歪脖子老槐树散发出淡淡幽香,杨岱伸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