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之所以苦候天黑,倒不是等待日月阴阳交替,而是天黑人少,不容易暴露他的秘密。
秦政其实不是中域大陆的人,前世他攀登秦岭时失足掉落,魂穿异界。
据抱秦政回来的疯家丁所言,这个婴儿的身世非同小可。
十八年前,疯家丁误闯祖脉,遭到一头妖兽追杀,耳朵、鼻子、脚指头全被啃掉,血液染红全身。
前方无路,云雾环绕,疯家丁心想:与其被畜生玩弄致死,还不如跳崖死个痛快。
一狠心疯家丁跃进云雾,风从耳边刮过,身体被一股软力反弹,悬崖下铺了张藤蔓织成的巨网。
疯家丁来不及高兴,后面传来妖兽的咆哮,群山震颤,鸟飞兽走,悬崖边落下几个石砾,疯家丁连滚带爬,顺着藤蔓摸到一处洞穴。
洞穴外有香火纸钱的痕迹,疯家丁钻入洞穴,里面藏着一座小庙。
小庙没有文字、色彩,只供奉着一尊无名的黑铁神像。
那神像单膝跪地,似乎在朝拜什么。
疯家丁朝神像低头的方向一扫,竟睡了个赤身裸体、不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他非常奇怪,小庙不知荒废了多久,连蜘蛛网都挂满灰尘,婴儿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看这架势,婴儿的来头不小。
疯家丁单手抱着婴儿,在小庙中寻找出路,但除了入口,别无他门。
疯家丁只好原路返回,他在藤蔓巨网上停留很久,上方安安静静,想来是妖兽丧失耐心,舍弃猎物走掉。
悬崖边的峭壁,藤蔓一路向上生长,车夫一手怀抱婴儿,一手攀爬藤蔓。
疯家丁一度想丢下婴儿,独自求生,但每当他念头至此,藤蔓就会微微颤动,仿佛在警告。
就这样,疯家丁爬一会儿歇一会儿,带着婴儿翻上悬崖。
疯家丁累倒在地上,大口喘气,不知何时,他的伤口悄然痊愈,婴儿身上一滴血也没沾。
“古怪,古怪。”
背后传来沉重的鼻息,突如其来的腥臭味让疯家丁直冒冷汗,原来那头妖兽根本没走,一直等在暗处。
大难临头,疯家丁顾不了其它,抛掉婴儿重新往悬崖边跑,这时婴儿一声啼哭,腥臭散去,云雾聚拢,周围又恢复了虫鸣鸟叫。
疯家丁壮着胆子回头,不见妖兽踪迹,只有一路灌木丛不停晃动,残忍嗜血的妖兽居然被婴儿的一声啼哭吓退?
疯家丁抱着婴儿回到秦家,将此事告知秦家高层,所有人都道他晚年丧子,痴心病发作,随便捡个弃婴胡乱编一段故事,尽是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疯言疯语。
祖脉禁地,一介凡人,如何进去?
真龙之阴,生灵绝迹,哪里来的妖兽?
沿山十里,渺无人烟,谁家供奉的香火小庙?
疯家丁指着鼻子耳朵,摔下草鞋向高层展示残缺的脚趾,有人递来一面镜子,疯家丁摸摸鼻子耳朵,又低头看看脚趾,都在原位。
此事涉及真龙祖脉,无论真假,秦家高层都不许疯家丁向别人泄漏。
直到三年前,秦政十五岁,疯爷爷病重,临终前他手指窗外祖脉,向秦政保证这一切非虚。
后来,秦政深信不疑。
三年前,他之所以能突然爆发,从秦家一众孤儿中脱颖而出,通过选拔,成为族长养子,除了两世为人的经验,神秘的祖脉功不可没。
真龙祖脉,横亘整个中域大陆,相传乃真龙遗骸所化。
黑趾城在真龙的脚趾边上,因而得名。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家童的房间里响起两重鼾声,秦政睁开眼睛,黑瞳之中闪过精光。
秦政吹灭灯火,用衣物在床上摆出一个人形轮廓,营造出他还在屋里熟睡的假象。
秦政反锁房门,翻窗跳出。
一路蒙面潜行,秦政的步子很轻,生怕发出的声响引人注意,他之所以小心谨慎,是因为接下来的事不仅违背族规,更触犯大晋国律令。
一旦被人告发,秦顶天都保不住他。
秦政要进入祖脉禁地疗伤。
大晋国一朝,私自进入祖脉与造反同罪。
以立碑为界,普通家族只能在祖脉十里之外聚族定居,秦家祖上屡立战功,破例更近五里,享用更浓郁的祖脉灵气。
秦政走了几里脚程,前方草木榛莽,而蟋蟀虫鸣之声愈发死寂。
“前方禁地,来者止步。”
“——大晋国。”
即便见了多次,秦政还是忍不住念出声来,真他妈霸道,立一块烂碑就将自古以来的无主之地划为国有。
“呸,什么东西,老子得势以后也在你大晋皇宫立一块石碑。”
骂骂咧咧声里,秦政向左数到第三株古槐,大步迈进祖脉禁地。
秦政前脚踏入,虚空中就发出强烈金光,凝聚成剑的幻影,但几息过去,后续能量不足,金光熄灭,一切归于平静。
碑左侧第三株古槐位置的护脉阵法年久失修,早无力绞杀入侵者。秦政进进出出多次,均安然无恙。
这个秘密只有疯爷爷和秦政知晓,疯爷爷死后,便彻底烂死在秦政肚子里面。
来到祖脉,秦政揭开蒙面黑布,放松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