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捧茶给王夫人,王夫人没接,她便有些尴尬的将茶盏放在一旁,轻声道:“这不是瞧着咱们芙姐儿年岁大了,姑娘家就那么几年的花期,便想着给她找户好人家。现如今她虽然年纪小,但好的人家都要提前相看起来的,免得被人家抢了先。恭夫人旁的不说,手里的人脉不少,可以帮助咱们芙姐儿相看。”
“嗯。”王夫人应了一声。
李纨便从一盆的果碟子里面,拿了一个小金橘,用指尖划破金橘的皮,指腹用力扒开金桔皮,露出里面的果肉来,递与王夫人。
王夫人这次接过了金橘,吃了两瓣,便放下了。随即又转动佛珠来,对李纨道:“你既有此想法,便遣人给恭夫人那边送些礼去,劳人办事总不能空手。”
李纨带着笑,点头应下:“太太放心,儿媳懂得的。”
王夫人便点头,继续念经,周瑞家的在一旁给她们示意。
李纨便领着两个弟媳妇出了正屋,往一旁的厢房去了。
黄芪是一个爽利人,心里有疑惑,便问了出来:“大嫂子,你真是要请恭夫人给咱们芙姐儿相看人家?我可记得恭夫人家还有两个哥儿,与咱们姐儿年岁相当。”说罢,就挑眉看李纨的神情。
一旁的湘云听了此话,暗自心惊,也看向李纨。
李纨的脾性,从前做姑娘的时候,湘云还看不大出来。现如今做了妯娌,吃过李纨的苦,湘云也瞧出来了,李纨才是真的面慈心苦,跟王夫人这个婆婆像了个十成十。
现如今,这个大嫂子居然将主意打在了徐姐姐的身上,怕是要吃一番苦头,才知道好歹。
李纨被黄芪的话惊了一下,这三弟妹看起来只知道憨笑,跟个傻大姐似的 ,怎么这么的敏锐,一下子就猜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纨讪笑:“弟妹这说的哪里话,这话可浑说不得,说出去要坏咱们芙姐儿的名声的。我只是想求恭夫人帮着相看一下,可没敢打她家两个哥儿的主意。这京里多少人家都盯着她家,咱们芙姐儿没这福气,以后这话可别再说了。”
黄芪听了李纨的话,又见她眼神闪躲,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不显,只作寻常笑道:“瞧我这张嘴,就是把不住门,大嫂子可别怪我混说。大嫂子也知道,这京里不少勋贵皇亲想跟恭夫人家联姻,你一提咱们芙姐儿的亲事,又提到恭夫人,我就少不得想歪了。大嫂子莫怪呀。”
李纨讪讪的,总觉得黄芪将她的心事看穿了,敷衍道:“不怪不怪,不过就是几句闲话,没那么小性儿。”
“那就好,不然弟妹我真的要羞愧死了。”嘴上这样说着,黄芪的面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湘云在一旁听他们两人说话,没有插嘴。
李纨面慈心苦,黄芪看起来爽利,一副傻大姐的模样,但不是真傻。不然,一个庶子媳妇儿,哪能在王夫人跟前得脸儿?
她的耿直、傻大姐模样,不过是表象罢了。
湘云自觉自己不是什么聪慧人,又怕自己说错了话,被人当枪使了,索性就不说话,只等回到房里,跟翠缕絮叨这些。
三人各自回了房,湘云跟翠缕将今日的事情说了。
“不管大奶奶是怎么想的,奶奶给恭夫人送个信就是。当年咱们进府的时候,恭夫人跟在琏二奶奶身边,也没少看顾咱们,现在送个信也是应当。”说着就将泡好的茶,递到湘云的手里,又拿来金瓜锤,给湘云捶腿。
湘云日日在王夫人跟前立规矩,站久了,腿会肿胀难受,翠缕便养成了给她按摩腿的习惯。
湘云捧起茶盏点点头,随即喝了一大口茶,她在王夫人房里站了半晌,连口茶水都没得喝,早渴了。
徐乐得了湘云遣人送来的口信,没好气的对青娘笑道:“我还以为珠大奶奶在打什么鬼主意,正提防怕她使坏,不想却是这么个缘故。”
青娘道:“姑娘家大了,父母为之筹谋也是正常,只是不知这是珠大奶奶的主意,还是珠大爷的授意?”
徐乐道:“这定然是珠大奶奶的主意,贾珠这几年在京为官,除王家、薛家、史家外,多与清流读书人来往,便知他已经定了主意,要与勋贵人家拉开关系,让贾家由武转文。因此,贾家的下一代,至少二房这边是不会与勋贵联姻,咱们家虽然算不上勋贵世家,但处于漩涡的中心,为了贾家的安稳,他是不会跟咱们家联姻的。若说是后宅女眷跟政二老爷的主意,我信,但贾珠应该不可能。”
青娘听罢便道:“多谢奶奶给妾身解惑,奶奶若不细细说道,妾还真以为是贾家想跟咱们家结亲。”
现如今想跟自家攀亲的人多了,青娘便以为贾家也动心了。
徐乐轻笑道:“只要琏二奶奶不死,咱们家与贾家的关系就不算断,所以贾家用不着跟咱家结亲,与其白白浪费一个结亲人选,倒不如选一家更好的姻亲,能为贾家带来更大的利益。世家贵族家的哥儿、姐儿,都背着联姻的责任,哪能轻易浪费哪一个。贾珠能为他弟弟贾环选一门商户人家做亲,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了,他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跟咱们家联姻,除非他是想掺和进京城的乱局里面,我想他没那么蠢。”
现如今朝中大臣,都恨不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