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因着贾敏的孝,过年也不热闹。
给底下人多发了两个月的月例银子,就算是过年了。
徐乐因着在林家住着,林家这边还多发了一份月例,给裁剪了两身冬衣。
徐乐这一次出来,因着是代表着贾家的门脸,穿戴什么都是选最好的带来的,毛皮的大氅,饱满的珍珠,腰间佩戴的苏绣荷包,无一不显示贾家的富庶,连个丫头都这般好的穿戴。
“青萝姐姐,巧了,倒是在这儿遇见了你,你拎着提篮做什么?”徐乐吃了早食,出来走两步,呼吸一下早晨的清新空气。正巧遇见青萝领着一个小丫头,拎着两个提篮,不知道做什么。
青萝瞧见是徐乐,便道:“你平日里少出来,今日倒是难得出来一趟。”青萝上前,挽着徐乐的手,两人一起在廊下走着。
“姐姐这是提着什么,怎么瞧着沉甸甸的?”徐乐问。
青萝道:“篮子里装着一个陶瓷缸,里面盛的是青竹叶上扫下来的雪,姑娘跟老爷喜欢用这枝头的雪水烹茶,说这水轻浮,适合泡绿茶。我趁着姑娘上学,就带着个小丫头来收集一些雪水。”说着,青萝揭开篮子上盖着的墨蓝色粗布,青瓷的瓮里,雪已经化了大半。
徐乐赞道:“我也曾听闻,雪水烹茶,最佳者为那松竹梅花上的雪,得了松竹之风骨,老梅之香魂。我们府里的几位姑娘也好这个,大冬日里拿毛笔去扫梅花蕊上的白雪。都说煮雪烹茶是雅事,只是这雪水收集起来颇为费劲儿,这雅事也费功夫。”
青萝听徐乐这几句话,就问道:“主子们的风雅,费事儿的是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不过,听着你说话,咬文嚼字,可是读过书?”
“我们奶奶在闺阁里的时候,也请了夫子教学,我们这些人跟着,也识得几个字,只不做那睁眼瞎罢了。读书二字,倒说不上,恐辱了圣贤。”徐乐谦虚道。
青萝听罢,叹道:“常听闻,行伍之家不通诗书,今日听你一说,才知是我短见了。”
“这些大家的奶奶、太太们,要管家理事,哪能真不识字?只是少学圣人之言,多读女则、女训、烈女传等书。”
徐乐这话,青萝觉得有理,免不得点头赞同。
也是,不识字,如何看得了账本?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月洞门。
青萝道:“过了这门,就是外院儿。我们平日里很少出去,旁边有条小道,过去是个小偏院,有四五间屋子,我们姑娘在那跟着先生读书。姑娘说昨夜下了雪,今日收集一些雪水,烹一壶茶,孝敬先生。我正要送雪水过去,乐儿妹妹你跟我去那廊下避风,等送了雪水,我们再一起回去。”
徐乐点点头,跟着青萝走过六棱石子路,到了偏院,里面传出男子的念书声,偶尔听到几句女童的声音。
青萝将收集好的雪水交给了在茶水间伺候的青萍,拉着徐乐的手,又走回去。
路过书房的时候,在书房教书的贾雨村从半开的窗户里,瞧见半张芙蓉面,不觉心神荡漾。
只是那倩影,一闪而过,来不及细瞧。
林黛玉下学,烹了一壶茶给先生贾雨村。
贾雨村连声称好。
贾雨村本是二甲进士,也曾补缺,做了一回官儿,因为“贪酷”,被同僚参了,被革了官职,幸好不是永不录用,还有起复的可能。
这才在这林家做了先生,希望能托林家的关系起复,不想教了两年书,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不然,一个进士,如何会给一个小姑娘做了启蒙先生?
林黛玉回到后院,又烹了茶,着人给林如海送去。
贾雨村在林家做先生,十分的清闲。又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佳人,穿着打扮不俗?梳着丫髻,不知是何来历?
贾雨村就使了银钱,打听徐乐的身份,得知徐乐是荣国府当家奶奶身边的大丫鬟,就动了几分心思。
荣国府那可是自己想攀也攀不上的人家,就想借着裙带关系走动人脉,想着自己是个进士老爷,又长得端正,拿捏一个小姑娘的心思,那不是简简单单的?
且那丫头长得好,又得用,只怕身家也不差,做个妾倒也成。
贾雨村想入非非,想着自己借着荣国府的势,谋个官,又得了美娇娘,嘴角忍不住露出个笑来。
贾雨村打定了主意,就想着勾搭徐乐,可惜徐乐特别的宅,轻易不出后院。
贾雨村空有想法,不得实施。
后来,贾雨村便拿了一支银簪,写了一首情诗,托一个贪财的婆子送给徐乐。
徐乐突然收到情诗和簪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跟贾雨村面都没见过!
徐乐叫住那婆子,冷声道:“将这脏东西拿走,什么东西,好歹也是个读书人,竟然做出这勾搭别人家女眷之事?”
徐乐顾忌这是林家,要是闹出来,林家也会没脸,只让婆子将东西拿走。
这婆子得了贾雨村的好处,前来说和,就笑呵呵道:“好姑娘,好姑娘,你可别气。听老婆子我几句良言,这贾老爷是个进士老爷,家里只得一个病弱夫人,膝下无一儿半女。姑娘你要是允了,进门就是管家的,若再生个哥儿、姐儿,日后只怕是管家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