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舒,和长辈说话声色俱厉,我就是这么教你的?”田立人蹲在女儿面前问。
田世舒梗着脖子红着眼眶注视着老爹,老爹果然又瘦了,至于爹爹说的问题,呃,是她娘先吼的,自己不过是礼尚往来。
田立人叹口气揉揉眉心,“去把孝经抄十遍,明天早饭前交给我。”
呵,这是不让吃饭了呗!田世舒浑不在意的回房去了。田立人见俩男娃还杵在那,便挥挥手。俩孩子一个哄娘一个哄妹妹去了。
田立人见人都走光了才对张秀芳道:“让师父见笑了。还请师父移步书房,我与师父有话说。”
张秀芳觉得这份工大抵是到头了,倒也无所谓,自己那个婆家也没人能欺负得了她,不过是待得乏味罢了,实在不行就回去混日子呗。
倒未曾想这位田夫子和他那女儿一样不走寻常路。
“我那女儿调皮,但是做事一向有分寸,她既然让你陪着回来该是很喜欢你的。不知张师父可愿意长久的陪着她?”
张秀芳:……不是辞退还要长久陪着?
见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夫子含笑而立,粗线条的大大咧咧的张师父忽然紧张了一下,“我和世舒的契约是三年,我们说好了若是没问题可以每三年签一次。”
田立人点点头,“这是我儿的想法。但做父亲的心还请您多担待。不知师父可愿意签长契?”
张秀芳:“为何?老实说长契应该是对我有利,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人越老越没用。”
田立人倒了一杯茶推给她,回道:“不怕你笑话,实际你也看出来了,小舒和她母亲关系一般。”
张秀芳:这哪是一般呢!我这徒儿对乞丐都比对她娘有耐心吧。
田立人苦笑一下,“我家没有女性长辈教导小舒,我怕这孩子将来左了性子,若您不嫌弃能不能请您帮忙教导一二?”
张秀芳恍然:“所以您才让她进绣坊的?”
田立人点头,“绣坊里都是女子,她总能被熏陶一二。”
张秀芳有些话不吐不快,“田夫子,恕我直言,我和小舒相处二十二天,说实话我很喜欢这孩子,聪明伶俐,进退有度,我不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当然这个契约我是愿意签的,若是你们不要,我还是很乐意要这个女儿的。”说完转身走了。
田立人整个人都不好了,谁说他不要女儿的?这人能不能教好他闺女啊?怎么感觉这人比女儿不靠谱啊!
不过想到更不靠谱的孩子娘,算了,再没有比她更不靠谱的了!苦笑一下回书房备课去了。
吴浩然追着田世舒到了房门口就站住了,他八岁了,不能向小时候那样和丫丫同进同出了。
“还不进来,杵在那当门神吗?”屋里传来某人没好气地声音。
吴浩然的动作很快,犹豫一秒算他输。
“坐这儿!”世舒指着书桌一角,然后扔给他一沓纸,又在书架唏哩呼噜翻了一阵。
吴浩然很无奈,“别找了,我都背下来了。”
田世舒歪头想了一下,“我背不下来。”
吴浩然叹气。你那是背不下来吗?你是从来没背过吧!每次被罚不都是我背的锅吗!
“还是颜体?”他一边往砚台里滴水一边问。
“嗯,一生所爱,绝不更改。”田世舒咬唇,赌咒发誓般说道,“不过你是要考学的,别被我带偏了。”
“放心,偏不了。”吴浩然笑起来,丫丫的关心让他很受用。
提笔认认真真地默起了孝经。
田世舒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一股郁气无法散去。
这都是什么事?家里有个哄不明白的娘就算了,难道自己还得培养一个竹马吗?虽然重生以来自己幼稚了许多,可那也是对比四十岁的自己好伐?
就算这古人早熟,还能熟得过她这样的老阿姨?放这个年代,他都可以叫自己奶奶了好伐?
可是,若不走养成系难道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在这个万恶的时代你敢把命运交给不认识的人?
越想越烦闷,世舒好委屈啊!
好半天没听见动静的吴浩然悄悄偷瞄了一下田世舒。见她低着头,手里死死地握着一支毛笔,坐在那里肩背僵直,一动不动,不得不放下笔,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瞧了瞧她的眼睛。
还好,没哭。
然后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到底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一个人住在县里很害怕吧?”
“没有。”世舒伸手打掉他的爪子。
见她反抗,吴浩然笑了一下,又蹲下来,瞧着她道:“再等我两年,后年我一定会下场考秀才,然后我去县里陪着你。到那时候就不用辛苦学武了。”
“我不是因为害怕才学的。”世舒试图解释。
“知道。是我觉得学武太辛苦。不过我有跟着李捕头好好学,每天也都有好好练,李捕头说我很有习武天分,等我练好了就能保护你了。你喜欢画画喜欢刺绣就做这些你喜欢的事儿,其他的有我呢!”
世舒听得窝心,撇嘴道:“我有哥哥的,不用你保护。你好生完成你的课业吧!别被我爹罚。再过两年你也才十岁,是打算揠苗助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