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忖着,还是快些将探念进行至能首尾联系的地方,随后找到咒语将神识落回现实,也好让琳琅苏醒过来。
“什么?妖怪?”
我立刻断开现实。
只见那些人面面相觑。
看这几人手中持物和背后负物,显而易见,妇人和女子应该是刚上完坟,老者和男子是捡柴,老妇则是拾蘑菇。
我想他们应该是彼此遇见,听到这边的动静,才一同过来的吧。
有人疑惑,“你说秋素……是妖怪?”
高武站起身来,看着那几人重重颔首,满面忧伤,“嗯,要不是景衡道长,我还不知要何时才得知,我竟和一个妖怪生活了这么多年,可……可她毕竟是我的娘子呀。”
真可谓是惺惺作态,我的胃里翻江倒海。
几人看向那道士,又转头望向周秋素,眼神各异。
老妇似乎有所怀疑,“道长,您是否看错了,我们都与秋素相处了这么久,从未见她有任何的异样啊。”
女子插嘴,“是呀,若是妖怪,她怎么没害死咱们呀。”
妇人眼一斜,“闭嘴,你知道些什么。”
女子咬着下唇,噤了声。
高武脸上悲戚之色愈浓,“唉,我也不愿接受这一事实,还是烦请道长作法,也好让大家知晓我娘子究竟是个什么。”
景衡点头,“贫道自然义不容辞。”
他伸手做拈花状,口里念念有词,“天地玄极,阴阳两仪,乾坤借法……”
末了,手指朝周秋素狠狠一点,厉呵道,“现。”
一道强光没入周秋素的额头。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周秋素的额间冒出了红光,像是火焰在燃烧。
周秋素痛苦地嘶吼起来,眼角滑落一滴泪珠,面容因痛苦有些扭曲。
她的肤色变成赤红色,整个看着像是要爆炸般。
女子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即捂住了嘴巴。
“现形了,现形了,原来……原来她真的是一只妖怪,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天哪,妖怪。”
一瞬间,那几人都吓坏了,不由得退后几步,除了那老妇外,但也在女子的强拉下退了后。
我望着周秋素,除了心疼,也替她感到不值外,还有些困惑不解。
那具身体之上,在红光的笼罩下,有一只毛耷耷白黑相间的漂亮狸花猫。
可为何总见红光?
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地上的是周秋素的尸身,狸花猫是沈清欢,我在幻境中见过她的容颜。
听紫阳老头说,以心头血和秘法滋养刚刚断气没不久的尸身,能保尸身不腐不烂,也可让尸身自然生长,可总归是有些代价的。
这红光难道跟这些有关?
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又或者说她的本体根本就不是狸花猫?
忽然响起了抽气声,我望去,见是那妇人。
她拍着胸口,“太可怕了,景衡道长,您快杀了这怪物呀,真是吓死我了。”
男子附和,“赶紧杀了这妖怪吧,这可是妖怪啊。”
那狸花猫睁圆了眼睛,盯着他们,张着牙舞着爪,冲他们喵呜叫了两声,像是透着浓烈的失望和愤怒。
是啊, 可能前不久还在千恩万谢,现在便变成了十恶不赦,就只在一夕之间,只因是妖怪,便变化得如此之快,可周秋素从不曾害人啊。
景衡收了手诀,那笼罩的红光和狸花猫几乎同时消失,没入尸身。
高武面对着几人,抬手抹起他的眼睛,“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娘子年幼时死而复生之事,我一直以为是上苍垂怜我那善良的岳父岳母,才会将他们的女儿还给他们,直至今天我才知原来我那可怜的娘子早在六岁时便死了,原来她一直被那可恶的狸花猫妖附了身。”
还真是会装模作样,哪有半丝眼泪,我忍不住翻了白眼。
高武哽咽,“可我终究是不忍心啊。”
“状元爷真是善良,有啥不忍心的,依婶婶看呐,妖怪留着就是祸害。”妇人说得义愤填膺。
可我知道这话中有几分皆是恭维和讨好,完全是为了她那儿子能沾上状元爷的光。
老妇叹口气,开了口,“小武,我是看着你们成婚到现在的,即使秋素是妖怪,可你们也有感情在啊,你想想,虽说本地离京城并不算太远,可徒步也得个半个月之久,云举子家穷,他赴京可是提前了一个月,可你只提前了十来天,只因你是坐着秋素雇的马车去的,吃的用的,她可全没少你的啊,她为你们家付出了多少,老婆子可全是看在眼底的啊。”
秦水城在东西交界之处,再往前便是云弦山,云弦山之下是虞河,虞河的另一边便是东地,京城所在之地,也是心魔为祸之地。
至于西地为何相对较为太平,没人知道原因。
有人猜测是因为在西地的某处有先天至宝,心魔无从施展,即使施展也有所限制。
高武面露惭愧,“我知道娘子真的很好,正是如此,我才不忍心。”
说完他摇着头叹着口,一副痛苦不堪却又深情款款的模样。
叫人看了都觉心酸,可我只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