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刘娜小心翼翼道。
“我想起了以前遗忘过的记忆。”孔飞鸿一本正经道。
“什么记忆?”
“我遇到过仙人。”
雾气好似活过来一样将孔飞鸿淹没,刘娜眨了眨眼睛,迷离中看着自己老师的面孔好似万花筒一样变幻不定。
“你们年轻人都管这个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小镇做题家。”
“我年轻时候就是个小镇做题家,还是我们县城的状元!”
“但是那时候报大学填志愿,我就找啊,居然没有一个修道专业?”
“没办法,我只能曲线那啥,就去学了个哲学。”
“到后来这么多年,这么多人,都没法理解我为什么,为什么对修道这么痴迷。”
“为什么?”
“因为我小时候在山里遇到过仙人!”
“就在这里,在终南山,和我老爸一起见到的!”
听到这里,一直在默默跟随的刘娜忍不住道,
“可您不是说您父亲早就去世.”
话没说完,孔飞鸿就忽的顿住脚步大喊一声,
“别动!”
刘娜默念我是木头人,顺着孔飞鸿的手指一看,原来是条慢吞吞的肥宅蛇。
送瘟神似的送走了大肥蛇。
两人继续赶路。
周遭雾气在浓到极致后转而变得均匀起来,让刘娜感觉自己二人就像被陷在一块里,每一步都好似踩着棉絮。
而面前,被教授手中光束刺穿的前路如喇叭一样外扩,到一定距离外又融入茫茫灰雾之中。
这让刘娜心底生出一种奇特的观感。
好似不是两人走在路上,而是道路随着两人的移动而开辟。
脸上倏的泛起凉意。
刘娜抬手抹去面侧的一点湿润,随即又有更多雨点打下来。
“下雨了。”前头光路一顿,止住开拓的势头,孔飞鸿伸出手掌感受雨势。
细雨飘飖。
牛毛似的雨丝好似流苏耳饰般拂过脸颊,刘娜不禁将衣帽翻过来扣上。
可眨眼间,这雨势便如爆了闸的水管般剧增。
噔噔噔噔噔噔
雨珠砸在帽沿,敲得刘娜有些晕眩。
可随即。
“快走!”孔飞鸿猛地伸手拉住刘娜,语气里满是慌乱,
“快跟我跑!”
骤然炽盛大亮的红光差点让刘娜晃了眼,来不及细想,便被孔飞鸿拽得差点摔了个趔趄。
“啊——教授!”刘娜刚要抱怨,却猛地失了声。
只见两人周围,竟是密密麻麻亮起成片成片的红光,细看之下才瞧出,竟是无数双通红瞪圆的眼睛!
我嘞个天老爷!
这是闯了兔子窝吗?
不对,兔子窝也没有那么多兔子吧!
兔子海?!
此时,天边已然乌云群集,抬眼便是昏天黑地。
刘娜慌张又狼狈地跟上孔教授撒丫子奔进照不透驱不散的迷雾之中。
俄而,暴雨如注。
“我叫刘娜。”
“当你看见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是.大学的.”
(省略个人身份信息)
“山里忽然起了大雾,有好多.好多兔子。”
“我跟着孔教授一路跑,雾越来越浓,天上突然下雨。”
短暂停顿过后。
“我和教授就一路跑,一路跑,跑到这座.凉亭里面躲雨。”
此时刘娜将手机切换至后置摄像头,竖起来想要对着周围拍摄一圈,可嘀嘀两声过后。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还没保存呢!”刘娜悔得直捶大腿根,同时内心不禁埋怨起这手机不经用。
下午才充好电的!
早知道多带几个充电宝了!
“完了完了.”刘娜瘫坐靠住凉亭柱子。
凉亭不大,也就几十平方,木质,六角柱连着长椅,形制简陋。
也很破旧,让刘娜不得不坐在亭内长椅的角落里,靠着柱子,以免沾到从头顶上那屋檐缺口泼进来的风雨。
“呵呵.”这时身边的孔飞鸿倒是取笑道,
“小刘啊,这么紧张干嘛,还留遗言啊?”
“不就是下了点雨嘛,我们又不缺物资,而且进来前也报备过。”
“实在不行,也会有人进来搜救我们的。”
刘娜听着也算是稍稍恢复一丝神采。
其实道理她也懂,正是因为心里有底,所以才有闲心录视频。
只可惜视频也没录上,现在还.
咕噜咕噜。
刘娜循声望去,见着不远处的小泥炉上,茶汤沸得正欢,茶韵浓香伴着滚滚气泡爆开,赶着往她鼻孔里钻。
咕噜。
这回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茶汤虽香,可刘娜却不敢轻举妄动。
只因这泥炉旁边正坐着一名老者,多老看不出来,总之很老。
老者穿着灰扑扑的衣裤,虽不至于褴褛但也打满补丁,脚踩草鞋,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遮掩住大半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