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
周溪浅拿盏挡住脸,双眸弯弯,宛如眉月,他笑看着杨默,语调轻扬。
“不好吗?”
竟有一股恣意的风流气度。
杨默心下一跳。
凌晋走了过来,在周溪浅肩上一捏,将他拉起揽入怀中。
“随我去见一见凌曦。”
周溪浅眸底含笑地跟着凌晋走了。
凌曦坐在高位,正攥着酒盏发呆。
周溪浅叫凌晋揽着,伸臂在他眼前一晃,“矞皇。”
凌曦连忙起身,先唤了一声“四叔”,又落在周溪浅依偎的身姿,怔怔地不说话。
周溪浅双目盈盈:“多谢你这阵子陪我温书。”
凌曦声音发涩,“是我乐意之至。”
“但我接下来暂时不去啦。”
凌曦吃惊地抬起头。
“我向夫子讨了个假。”
周溪浅一身红衣,身后是盛开的灼灼春桃,他依在凌晋身旁,颊如衫红,面比桃艳,不知比那日树下共读又明媚几许。
凌曦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他举起盏,以袖掩面,将杯中酒饮尽。
凌晋拉着周溪浅走了。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带你去一处地方。”
凌晋拉着周溪浅来到了周溪浅的庭院。
周溪浅惊讶地捂住嘴。
庭院四周的高墙被推平,原本不大的清池扩成湖,烟波浩荡间,一艘遍扎红绸的大船泊在岸边。
周溪浅震惊道:“三日!你怎么变出一个湖来的?”
“引建京秦淮之水,不难。”
“为什么要挖这样大一个湖?”
“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在船上卧眠。”
周溪浅忽而想起,他与凌晋一道去白梨坞时,因自己腿上有伤,曾在一艘小船上共眠过。
那是他与凌晋尚不相熟,他记得自己隐约说过一句喜欢在船上。
现下想来,大抵喜欢的不是船上卧眠,而是船侧有一个可共渡之人。
他们似乎总在船上。在前往徐州的大船,在腿受伤后不得不乘的野渡小船,在从泗水逃离到淮水的荆州军舰,在悄然驶离战场去光州求援的快船,在箭矢如蝗的战船……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喜欢,凌晋竟然凿出一座湖,引来一艘船。
凌晋已拉他走上船。
船上如红软仙洞,毛毡红绸铺地,美酒佳肴陈案,舱内隐隐约约可见烛火耀耀。
凌晋拉着周溪浅走进舱内。
粗壮的红烛在一盘盘桂圆红枣间高燃。
红烛哔剥声钻入耳中,周溪浅惊讶地看向凌晋,“这是我们的洞房?”
木窗被凌晋一一阖闭,将满府热闹关在窗外。凌晋转过身看他,“喜欢吗?”
周溪浅软倒在红绸软榻上,拿袖挡在脸上痴痴地笑。
“晋哥,我们的洞房竟然在船上。”
凌晋在他身边坐下,笑了,“一生只一次,自要费心些。”
清波荡漾,周溪浅在榻上微晃,船中昏暗,让人恍觉日已暗移,周溪浅蜷到凌晋身边,“晋哥,我当真喜欢极了。”
凌晋抚过他的发,“等到夜里,船驶到湖心,天地间便只有你我了。”
周溪浅抬眸向他看来,“那我们现在来做什么?”
凌晋将他拉入怀中,“躲会儿闲。”
周溪浅低低笑了起来。
“三日不见你,外面人来人往,来不及与你说几句私语。”凌晋轻声道。
周溪浅问:“你想说什么?”
凌晋垂眸看向他。
“先前总难令你安心。”
周溪浅眸底涌出波光。
“也不知往后能否叫小溪安心?”
周溪浅圈住凌晋的腰。
“晋哥,我们这一闹,是不是千里可闻,千古可传?”
“嗯。”
“是不是往后再无人会给你介绍女子,迫你迎娶他人?”
凌晋笑了,“自然,已没有人家敢嫁女儿入咱们家。”
周溪浅轻声道:“那我没有什么不安心的了。”
他缓缓松开凌晋,微微向后一避,低下了头。
凌晋未笑他,只坐在一旁,等他平复。
周溪浅知道自己泪从何来。
他过去曾孤苦无依十几年,自然懂得这份安心何等珍贵。
周溪浅的泪竟止不住了。
有些辛酸不论如何剖白,也未必能叫旁人体悟;有些遗恨不论如何弥补,心底也到底难平。
总归有人肯将他放到心尖。
过往崎岖坎坷,叫身边人一宠,终可矫情一泪,痛快哭一场。
往后迷津散尽,暗夜归明,皆为大道坦途。
恣意尽驰骋。
【作者有话说】
完结虽凉,但结尾落笔时的心绪起伏,实在是唯码字才有的独到体味~所以我依然是幸福的!感谢姐妹的陪伴,感觉很暖心><有时发点小牢骚,也收获了读者朋友的鼓励和安慰~感动!感谢姐妹的订阅、评论和打赏~鞠躬!在这里生生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您觉得这篇文值得分享,还请不吝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