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悄悄弯起了嘴角。
他在京城流落时也曾听说,周记被人称为雅相,只因他不事俗务,被奉为高洁。
他当时以为人们都疯魔了,竟去追捧一个尸位素餐的人,没想到在军营,却能听到这样一番痛快之言。
他浑忘了凌晋在侧,嘴角愈发翘了起来。
耳边突然传来凌晋低沉的声,“再看戏,便被你伯父瞧见了。”
周溪浅猛然回神,见凌晋墨眸中带着戏谑,“亲视长辈蒙难,必遭谴责,周小公子,还不随我避一避?”
周溪浅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笑容,他扬起臂,“那你抱我。”
凌晋抱起他向远处走去。
周溪浅伏在凌晋肩头,嗤嗤地笑。
凌晋在他腰上一拧,“目无尊长,坏得很。”
周溪浅笑得浑身发软,“那你干嘛不训我?”
“又不是看我的戏,我训什么?”
“你那么好,谁会让你成为笑柄?”
凌晋托臀将他往上抱了抱,声音有些无奈,“你呀……”
周溪浅圈上凌晋的脖颈,“晋哥,你真好。”
“我哪里好?”
“你站在我这一边,就是好。”
带路的士兵远远地站在一处营帐旁向二人招手,凌晋抱着他向那里走去,“尚书令对你不好?”
“嗯,但不要紧,反正我已经不是他们周家的人了。”
凌晋把他往上一颠,“那你现在是谁的人?”
周溪浅想了一会儿,钻进凌晋怀中,咕咕笑了起来。
凌晋等他笑完,将他抱得略远了些,“怎么了?这般高兴?”
周溪浅歪头看着他,双目盈盈,“因为……你没说我。”
“没说你就高兴?”
周溪浅斩钉截铁:嗯!”
凌晋心中一软,将他抱了满怀,“唔,我自然向着你。”
凌晋抱着他走进帐内,径直将他放到榻上。
“说吧,肚子里还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周溪浅晃着脚道:“我讨厌尚书令。”
“嗯,还有吗?”
“你讨厌他吗?”
凌晋挑了下眉,“怎么?周公子还要求我与你同仇敌忾?”
周溪浅嘴角噙着笑,“可不可以吧?”
凌晋点了下他的额头,“知道为什么那名士兵会讥讽尚书令吗?”
“因为他不干实事。”
凌晋笑了一下,“因为一桩旧事。三十年多年前,舅父迎战胡人,负了伤,身上一处伤口因医治不及,至反复溃烂,气味难闻。他那时只是一个凭借裙带关系初入朝堂的小将,跟士族出身的周记不能相较。一日他去周记府上赴宴,特地将伤口裹缠了数道,可还是被闻不得腐臭之味的周记赶了出来。二人就此结下梁子,舅父的手下讥讽周记,不足为奇。”
“为国负伤却遭人嫌弃,不怪你的舅父讨厌他。”
“不过是位卑人轻罢了。”
周溪浅的神情仍有些愤愤。
凌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怎么?要替我的舅父打抱不平了?”
“很应打抱不平。”
“你啊……朝堂之争,岂用你打抱不平?十年前,周记被罢官,下狱,险些丢了性命,那时你已六岁,应当有印象吧?”
周溪浅微微变了脸色,“是你舅父的手笔?”
“嗯。”
一道惊雷忽从天边炸起,周溪浅猛然缩脚,痛呼一声,蜷起了身体。
凌晋蹲下身,“撞着脚了?”
“……疼。”
“我去找赵太医。”
凌晋掀开营帐,骤起的风扑进帐内,外面已阴云密布。
赵太医赶来时,外面已下起瓢泼大雨,周溪浅疼得面色发白,赵太医连忙叫凌晋扶着周溪浅躺好,仔细查看起周溪浅的脚踝。
“还好还好,没再伤着,周小公子,这脚可不能再乱动了。”
赵太医给周溪浅上了新药,又熬了一碗麻弗散喂他喝下,最后把他的腿小心吊起,“睡一觉吧,醒了就会好受些。”
周溪浅服下药,眼神逐渐迷离,他拉过凌晋的手攥入手中,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的脚,是否还能舟车劳顿?”凌晋收回手。
赵太医从匣中取出新的布帛和伤药,“若想让他不留后症,最好还是不要四处辗转。殿下,您的伤也该换药了。”
凌晋解开衣袍,“嗯,那便先在舅父这好好休养。”
待上好药,凌晋将衣系好,“他娇气,你给他治伤,需比我再仔细些。”
赵太医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正要请辞,一声马蹄忽而混入营外雨帘。片刻后,帐帘被蓦地掀起,王渊一身蓑笠,冷肃地踏进帐内。
凌晋有些诧异,“舅父回来了?”
王渊瞥了一眼身旁的赵太医,“你随我来。”
凌晋随王渊来到主帅营帐,王渊屏退左右,连蓑衣都不及脱,便压低了声音道:“京城急信,陛下于宫中骤然晕厥。”
凌晋面色陡然沉凝下来。
“病情是否危急?”
“不详,宫中已封锁消息,我能知此信,已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