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酒各有千秋,若同时饮,一醇一清,两相一比,那滋味更是妙不可言。”说罢,他又从案上拿起一个空盏,将醇香汁白的羊羔酒斟满,推到周溪浅面前,“要不要试一试?”
“真的?”周溪浅有些防备。
楚长卿蹙眉认真想了片刻,又将酒倒回自己盏中,“虽是真的,但我瞧你酒量浅,先吃点东西垫垫,这样就不易醉了。”
他转身看向后厨方向,扬声道:“老板,饭食做好了没?莫叫我这小兄弟空腹喝酒。”
老板喊了一声“快了”,不一会儿,热腾腾的膻香羊汤,金灿灿的芝麻肉饼,以及翠白相见的浓稠菜粥被老板端上了案。
案上霎时热气腾腾地热闹起来,与酒香一混,愈发显得勾人胃肠。
楚长卿主动为周溪浅舀了一碗粥,“先喝点粥,垫一垫再喝酒。”
周溪浅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清晨只匆匆塞了块糕点便出门去探望李廷,早就饿得腹腔打鸣,现在被这饭香一勾,登时觉得有点受不了了。
他看了楚长卿一眼,小声说了一声“谢谢”,便伸手取过一张肉饼。
肉饼色泽金黄,上面还裹满喷香的芝麻,一口下去,多汁的肉馅盈了满口,烫得周溪浅直哈气。
楚长卿也不管他,只拿了一块肉饼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似真的极爱酒,当真按他自己所说,先一口羊羔酒,再一口葡萄酒,再佐一口肉饼,没一会儿,便眉目舒展,眸光流动,一副惬意至极的舒畅模样。
周溪浅渐渐地有些意动,他觉得嘴巴越来越干渴,便学着他的一样,也给自己摆上两盏酒水,一边一口地饮了起来。
楚长卿嘱咐道:“慢点。”
“这酒容易醉吗?”周溪浅有点不放心。
“不易醉,不过——”楚长卿看了他一眼,“不能喝得太急,喝急了,多清的酒也能倒人。”
“哦……”周溪浅点点头,觉得楚长卿三番两次劝他慢饮,实在不像在灌他酒。
他为自己的防备而感到一丝羞愧。
楚长卿笑了笑,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周溪浅歪头看向他,他似乎从进门到现在,往窗外看了好几次。
于是周溪浅也放下酒盏,跟着向窗外看了起来。
窗外人群熙攘,往来不断,周溪浅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有什么好看的,于是他问道:“你在看什么?”
楚长卿收回视线,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外面好热闹。”
与此同时,凌晋已在方才那士兵的带领下,完成了值守。
士兵名叫刘旺,话多嘴碎,看起来比周溪浅大不了多少。
凌晋看着交替值守的皮甲士兵重新站上城墙,跟着刘旺走下城门,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种地呀,一会儿咱们去种地。”
“种地?”
“对啊,我们除了守城训练,其余的时间都要下田地。给你分的是哪块地?我带你过去。”
凌晋皱了皱眉,“我不知道。”
刘旺点点头,“大概还没来得及给你安排,不过不要紧,我看你跟楚大人熟,回头你跟他说一声,向他讨要块好地,不然收成不好,你就得饿肚子了。”
凌晋看向刘旺,“你们没有军饷吗?”
“军饷?”刘旺仿佛听到了新鲜词,“咱们这里的男人们都要守城,军饷哪里发得过来?就种地,交租子,交完租子,剩下的自己用。”
凌晋忖思了片刻,道:“所以说,守卫城门,是你们的额外任务?”
刘旺挠了挠头,“你要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刘旺带着他来到城墙脚下一处一人高的杂草堆。他熟练地剥开杂草,将自己的皮甲脱下来丢了进去,而后从一堆杂乱的农具中随手抽出一个铁锄。
“咱们队的田就在城墙根,所以咱们队的农具都放在这儿,回头你要好了地,也可以从这里存放东西。”
凌晋看了一眼满地的农具铁器,若有所思道:“我听说白梨坞进来就出不去了,这些农具该从哪里置办?”
刘旺将铁锄抡到肩上,那架势比方才城头持弓时还要熟练,“去工坊拿东西换就成。”
“工坊?”
“是啊!这里的男人,只有工坊的不用种地守城,工坊是重地,大人不允许他们出坊,他们出不来,就格外稀罕咱们手里的东西,你拿粮食或者别的什么跟他们换,他们准给你好货。不过他们锻出最好的铁,都直接去做矛戈箭戟了,这些农具可轮不上。”
凌晋跟着他向田埂走去,“他们不种田,哪来的粮食?仅靠你们去换,恐怕不够嚼用。”
刘旺笑了,“哪里就指着我们给的那点粮食?他们是大人豢养的,吃与用,都直接从大人的帐中走,只是总归不会很宽裕,才锻些农具与我们换。”
凌晋点点头,“可锻铁需要木炭,白梨坞除了官身皆不能自由出入,哪里来那么多的木炭?”
刘旺茫然地看向他,“这我不知,你懂的怎么这么多?”
凌晋淡淡一笑,“我在军中任过小职,叫刘兄见笑了。”他看向刘旺,“刘兄,我向你打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