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勇说:“有没有跳蚤还说不定呢。用不着这么紧张。就是有跳蚤,洗衣液也足够用了。”
胡兆宇说:“跳蚤的生命力极其顽强。早在有人类以前,跳蚤就存在了。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蒸煮消毒。可咱们现在没有这个条件。
“我怕一般的洗衣液都不一定有用。你别把洗衣机污染了。你还是放一些消毒液吧。这个肯定管用。小心无大错,您老受累了,咱们图个心安。”
贾勇洗完衣服回到宿舍。
胡兆宇问:“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在大车店里住了一晚上?”
贾勇就把他怎么去发货,怎么出的事故,怎么换货柜,怎么在码头等了十个小时,怎么住店,怎么被拖车,原原本本地跟胡兆宇说了一遍。
胡兆宇愣愣地看着贾勇问:“那,车还被人家扣着呢?”
贾勇无可奈何地说:“扣着呢。还在找人、托关系、想办法,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胡兆宇不无钦佩地说:“要说,你也够不容易的。设身处地的想,要是碰到这种突发情况,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手足无措。你能把事情应付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领导没表扬你一番?“
贾勇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不无失落地说:“他们都是老外贸员,没把这事当回事。“
胡兆宇宽慰贾勇说:“你别往心里去。这也正常,这种事情对于咱们这些工作时间不长的新外贸员,肯定是天大的事。对人家老外贸员来说,可不就是小事一桩嘛。咱们都一样,我也有我自己感觉天大的事,在我们领导眼里就不值一提的。”
贾勇说:“你们做贵金属业务的,总不至于去住大车店吧?不至于到高速路上去拦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汽车吧?”
胡兆宇说:“那倒没有,不过我们担惊受怕的事,你未必能体会得到。”
贾勇像是要发问似的看着胡兆宇。
胡兆宇说:“今天要不是你碰到事了,我也不应该跟你说。其实,有些事压在我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贾勇问:“怎么了?胡兆宇,你不会是犯什么错误了吧?”
胡兆宇摇了摇头说:“我一直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一丁点的错误都不敢犯。你知道我现在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吗?就是运送贵金属。
“咱们国家的贵金属到现在还是统购统销的。全国工艺品行业用的贵金属都要经过咱们公司。每年工艺品厂把一年需要的贵金属数量报给咱们公司,咱们公司再向人行提出采购申请,然后再分销给全国各地的工艺美术品厂。
“我现在的日常工作就是把贵金属从人行的金库里取出来,然后给购买黄金的工艺美术品厂送过去。每次都是我们部门派两个人,拉着一拉杆箱的贵金属就走了。
“每次上飞机过安检的时候,我们都会被安检人员拦下来。携带贵金属乘坐飞机必须持有人行贵金属转运证明文件。这个我们有,肯定没有问题。
“可每次被盘问的时候,我都特别紧张。我总觉得,前后左右的人,都在盯着我看,都在竖着耳朵听,我们和安检人员的对话。保不齐在我们周围,就有别有用心的人。
“我就想,要是有人动了坏心思,抢我们,可比抢银行合适多了。我们没有保安,没有武器。我们携带的贵金属可比纸钞价值高多了。处理起来也更容易,可以做到完全不留痕迹。”
胡兆宇停了一下说:“抢这么高价值的东西,如果被抓住肯定是死罪。所以抢劫犯也一定下了必死的决心,他们肯定带武器,而且不会留活口。”
胡兆宇苦笑着说:“我每天都是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工作的。”
贾勇说:“以前就知道你们部门是公司盈利大户,收入高待遇好。没想到还是高危行业。这么危险的工作,公司不应该给你们加强安保措施吗?“
胡兆宇说:“我们领导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干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贾勇不以为然地说:“现在的社会环境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老师号召大家拾金不昧。有个同学为了让老师表扬他,就给老师交来一个黄灿灿的金属棒。
“我们老师看了吓了一跳。就让同学的家长来学校一趟。我们老师偷偷跟我们说,你们都来长长见识,这就是贵金属。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贵金属。
“后来,我们同学家长来了,赶紧把那个金属棒收回去了。同学家长回去就把我们同学暴揍一顿。打得我们同学一个星期没出门。”
胡兆宇说:“民间私藏贵金属是违法的。”
贾勇说:“我们同学家祖上是地主,祖传了一些东西。被抄家没抄干净。那个时候,人都傻。为了老师表扬就能把家里祖传的贵金属交出来。现在的人可没那么傻了。谁不知道贵金属能换钱啊。在运输途中是最好下手的。“
胡兆宇心烦地说:“你别这么分析好不好。我这心里本来就挺紧张的。“
贾勇说:“我真觉得公司应该给你们请几个保安员啊。”
胡兆宇说:“想过。可保安员就靠谱吗?你让保安员知道运的是贵金属,这本身就不安全。”
贾勇说:“那你们明知道有这么大的风险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