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支书的意思,康乐有他爸爸康干部的基因,应该走仕途,到乡里当干部,然后到区里。康乐做生意跑野了,不愿意受拘束。
康乐跟岳父说:“我再努力也干不到我爸爸以前那么大的官了。我就当个村官,图个自由吧。”
李支书打心眼里喜欢康乐的聪明劲儿,他也担心康乐要是在仕途上出息了甩了自己的女儿。李支书巴不得把女婿留在身边,就随了女婿的心意,不再要求。
康乐感念岳父一家的恩情,对老实巴交的大舅哥李思扬很关照,一直让大舅哥给自己开车,还把自己经营的一些公司注册在李思扬名下,让他拿一份分红。有的时候,康乐开玩笑说,他是给他大舅哥打工的。
知道康乐和李思扬的这层关系,贾勇对李思扬就更加尊重。这让农民出身,不善言辞的李思扬有些不习惯。
李思扬跟贾勇说:“你别跟我那么客气。我就是一个农民出身的司机。有什么事你直说。”
贾勇说:“康总在广交会上认识了一个巴西客户,做陶瓷生意的。”
李思扬说:“我知道,叶先生,台湾人,一个小老头,看起来挺老实的。他老婆叶太太比他精明。叶先生在北京住院都是康乐安排的。康乐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是我去。”
贾勇点了点头说:“对。就是这位叶先生。他和康总谈了陶瓷出口业务。前一段,我去景德镇给叶先生发了一批万寿瓷,货已经到巴西了。叶先生很满意。现在让我们发唐山的日用瓷。我在唐山联系了几家工厂,要去唐山出差。所以麻烦您跟我跑一趟唐山。”
李思扬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工作。你说什么时候走,咱就什么时候走。”
贾勇说:“得嘞。那咱明儿跑一趟。您看明天咱们几点走?”
李思扬说:“要我说,咱就赶早儿。早上车少,好赶路。关键看你能不能早起。”
贾勇说:“我没问题。您说几点。”
李思扬说:“四点。”
贾勇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几点?”
李思扬说:“早上四点。你起得来吗?”
贾勇说:“起得来。”
李思扬说:“你们大学生喜欢睡懒觉。我们这些干过农活的人都能早起。”
贾勇说:“那就说定了,明天早上四点公司门口见。”
第二天早上差一刻钟四点的时候,贾勇的闹钟响了。贾勇手忙脚乱地关闹钟。
胡兆宇揉着眼睛问:“上错闹钟了吧?”
贾勇赔着不是说:“不好意思,我要出差。”
韩健问:“出差?这么早?”
贾勇说:“去唐山,开车去。”
韩健说:“好辛苦啊。”
贾勇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他走到公司大门口的时候,李思扬的桑塔纳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李思扬摇下窗户笑着说:“行啊,还真怕你起不来呢。走,上车。”
贾勇在车里坐好。
李思扬扔了烟头说:“你睡一觉,咱们八点钟到唐山吃早点。”
贾勇说:“来得及吗?注意安全啊。”
李思扬说:“你放心。我不是王小五那个酒腻子。我开车的时候从来不动酒。精神足,车况好,你放心吧。”
转眼间,车上了长安街。李思扬一脚油门,车速上了一百公里。
贾勇担心地问:“开这么快行吗?”
李思扬说:“踏实着。这点儿没人查超速。放心睡你的觉。”
贾勇一路熟睡,他是被李思扬推醒的。车停在一个早点摊儿前,李思扬说:“下车吃饭。”
贾勇看了看表,八点半。
贾勇问:“您是怎么开的?”
李思扬笑着说:“你睡了一路。这小呼噜打得。我估计你要是醒着,都不敢坐我的车。”
李思扬让贾勇找个地方坐下。一会儿,李思扬端了两碗豆腐脑,四张油饼,四个茶叶蛋过来。两个人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
李思扬看着贾勇狼吞虎咽的样子说:“你可以啊。一点儿不像个大学生。挺能吃苦的。”
贾勇嚼着油饼说:“有油饼吃还叫吃苦啊。”
李思扬说:“要我想着,大学生吃饭还不得像大姑娘一样啊。”
贾勇说:“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的,都是干活吃饭。像我这样的大学生满地都是。”
李思扬说:“那可不是。大学生还是少。我们村就没出过大学生。你看康乐那么聪明,可他没上过大学。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你们有文化的人不知道没文化的苦。
“你看我就能看个报纸。我们村里还有报纸都看不下来的呢。康乐这两年老想让我跟着他做生意。我是真不行。到了正经场合我就不会说话了。”
贾勇笑着说:“康总说您是他老板。”
李思扬说:“他净瞎说。没正经。不过,他对你评价挺高的,觉得你行。你去景德镇发货的时候,他也为你捏了把汗。江西老表聪明得很。人家那地方,抡锄头把子的农民能带兵打仗,出了多少个将军。现在不打仗了,可是商场如战场啊,都不好对付。”
贾勇点了点头说:“康总对我不错。关键时候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