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田放下筷子,神采奕奕地说:“你别说,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儿信心了。今天这顿饭不白吃。我请你。”
贾勇摆了摆手说:“别闹了。就这几十块钱的事,什么请不请的。你要请我,开广交会的时候到广州去请我吧。”
方田说:“广交会期间,广州的物价是不是特别贵。”
贾勇点了点头说:“平时二百一天的标准间,广交会期间得八百一天,还一房难求。吃的也翻翻儿地涨。”
方田说:“我们公司这点倒好,没人愿意出差,出差的人就实报实销。我这回陪领导出差,住的都是五星级宾馆。”
贾勇说:“那你们标准够高的。你这个标准,到广交会还不得住两千一间的。你们单位能给你掏这个钱吗?”
方田矫情地说:“不掏我就不去了,谁爱去谁去。”
贾勇欲言又止,低头吃了一口菜。
方田说:“我这回陪我们领导出差。有一次和客户吃饭。客户问我们住在哪家宾馆。我说我们住在五星级宾馆。客户特别惊讶。你猜客户怎么说?
“他说你这么年轻出差就住五星级宾馆啊?这个人估计得有五十岁了,他出差都是住一天十几块钱的小宾馆。那种小宾馆怎么住啊?想一想,我都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摸,我的手都是凉的。”
说着,方田把自己的手搭在贾勇的手上。”
贾勇忍不住说:“你这么娇气,怎么吃的了做业务的苦啊。”
方田把手抽回来说:“刚才你还说我是粮商,是商人里地位最高的呢,那我还不应该住好一点吗?”
贾勇砸吧了一下嘴说:“要是你们公司有条件呢,住的好一些也没什么。但是做生意,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你看我们的那些工艺品,摆出来都是巧夺天工的,你没去过生产车间,又潮又暗,乌烟瘴气,粉尘落在头发上,洗都洗不下去,更别说吸到肺里了。”
方田关切地问:“那种地方你也敢去?”
贾勇说:“不去怎么办?我得去确认样品,了解工艺细节,监督生产进度。”
方田说:“那你一点儿保护措施都不采取吗?”
贾勇编了个谎说:“第一次去不知道,后来再去我都带着口罩来着。”
方田说:“我不是吓唬你,矽肺病是能死人的。”
贾勇说:“我知道。”
方田用命令的口吻说:“你以后尽量少去那种地方。实在要去,你必须带着口罩。”
贾勇说:“那些农产品的产地你不去吗?”
方田长舒了一口气说:“我让我们领导想办法。”
贾勇说:“不深入一线,你就不能了解产品,怎么说服客户买你的产品呢?再说,不到一线,你也拿不到好价格啊。”
方田抿着嘴说:“我只管提供思路。别的我不管。刚才你还自嘲说自己是做假古玩的奸商呢。我看你挺热爱自己的假古玩事业的嘛。”
贾勇不无得意地说:“你还别说,你卖一个货柜粮食,可能不如我卖一件工艺品挣得多。”
贾勇和方田从小饭馆里走出来。贾勇停住脚步,借着路边的灯光看着方田。
方田说:“你想说什么?”
贾勇想了一下措辞说:“女孩子在生意场上,要注意安全。”
方田靠在贾勇身上,摇晃着贾勇的胳膊,拖着长声撒娇说:“知道啦。人家又不傻。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贾勇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手里端着脸盆,肩上搭着一条毛巾的胡兆宇,从公共水房出来,在宿舍门口和贾勇打了个照面。胡兆宇从贾勇身上嗅到一阵香气,他眼睛里闪着光说:“约会去了?”
贾勇抬起胳膊,自己也嗅了嗅,确实有一股香水味,他故意说:“没有啊。”
胡兆宇在贾勇肩头拍了一下说:“装,你就装吧。”
房间里,韩健盘腿坐在床上,用一把梳子梳着湿漉漉的头发。田雯雯靠着床边的写字台,站着和他聊天。
田雯雯说:“贾经理青春得意,谈个恋爱还不是很正常的嘛,用不着大惊小怪。”
胡兆宇说:“你们俩也够能聊的,都几点了,睡不睡觉啊。都在一个单位,有什么可聊的?我看你们俩把办公室有几只蟑螂都聊到了,下回该聊母蟑螂下崽了吧。”
韩健挥手把梳子上的水朝胡兆宇甩过去。
田雯雯说:“胡兆宇你这话说得特别损,你知道吗?”
胡兆宇说:“得得得,你一个福建人,舌头还捋不直呢,损这个字是我们天津人说的。”
田雯雯也不搭理他,接着说:“胡兆宇你真应该谈个女朋友了。要不然你越待越独,就没人愿意和你相处了。”
胡兆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人愿意和我相处挺好,清净。”
韩健说:“小胡你今天说话这么阴阳怪调的,谁又招着你了?”
胡兆宇说:“就是你们招着我了,该睡觉不睡觉,在这儿闹猫。”
田雯雯无可奈何地抬腿要走。这时,魏振推门进来了。胡兆宇嚷嚷道:“知不知道敲个门啊?”
魏振被胡兆宇吼得一头雾水,纳闷地问:“田雯雯还在这里呢,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