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勇说:“这个账还得咱们自己算明白,您心里才能踏实下来。谈判上,咱们肯定不能期望,像做工艺品出口业务那样,一拍即合。也不能一触即溃。股权交易,不能照实谈,咱们先虚着谈。咱们把股权换销售权这个思路先抛出去,香港人不是专业吗,让他们提方案,回来咱们再算合适不合适。”
王晗说:“这个我明白。不急于求成,后发制人。可是咱们得有后手吧。他们真给咱们抛过来一个方案,咱们怎么接招呢?”
贾勇说:“既然是股权换销售权,那股权的定价,就应该是在现货销售权上获得的超额收益的贴现。这样的案例我在教科书里看到过。不管香港人做的方案有多花哨,这个定价原则是不会变的,万变不离其宗。”
王晗问:“什么叫贴现?”
贾勇说:“贴现,就是未来现金流,用一个收益率,折算到今天的价值。”
王晗没有听明白。但贾勇对答如流,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王晗有些犹豫地说:“那我就按咱们商量的这个法儿,跟香港客户接触着,把股权换销售权的这个意思透露给他们,看看他们的反应。他们要是有想法,就让他们出个方案。然后,你再帮我算算账。”
贾勇想再给王晗一些信心,他说:“您放心。我有个同学在一家期货公司工作。我还可以找他帮忙。这个账一定能算明白。”
电话那边的王晗长舒了一口气。
王晗说:“那天,你师父和于建学约我在一个饭店开碰头会,他们带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过来。女的不怎么说话。男的跟你师父和于建学有说有笑。你师父说,这两个人是你们公司的老人儿,华艺公司派来掺沙子的。我看他们俩年龄也不大啊?他们什么来路?你了解吗?”
贾勇说:“我在公司见过这两个人。华艺公司原来有一个工艺美术学校。主要面向系统内的子弟招生。毕业以后就进了华艺公司下面一家展览展出公司工作。这两个人,年龄不大,工龄不短,所以我师父说,他们是公司的老人儿。后来,展览展出公司经营不善,停业了。这批人就下岗了。
“这两年,公司通过三产公司安排了一批。总公司改制后,集团公司和外商合资成立一家百货公司,还可以安排一批。我听说,在广西铅锌矿项目评审会上,王一腾明确说,广西铅锌矿项目公司要优先用这一批人。
“这回来业务三部的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我师父带到项目公司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叫陆浩,女的叫蔡玲玲。我师父说,他们一个做业务,一个做财务。”
王晗说:“我听你师父的意思,她好像对这两个人还很满意。你师父觉得他们俩挺踏实。”
贾勇说:“我看我师父在办公室里跟他们俩交待工作也是乐呵呵的。”
王晗说:“你师父,我,还有于建学,都是外来户。现在我们三个人,组成了管理班子,华艺公司要派人过来掺沙子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要派也应该派有资历的人过来。派两个年轻的过来算什么意思呢?
“你师父觉得派年轻人过来好摆布。我不这么看。华艺公司那帮老人能有什么啊?他们又不接触具体业务。撑死了,他们来两个人,跟我们仨组成五个人的班子。
“就算他们俩凡事都不同意,那在班子里少数服从多数,三比二,他们说的也不算。又让他们说话,又让他们说了不算数,那才是高明呢。过一段时间,用高薪把他们俩养起来,保证他们得站到咱们这边来。
“现在派来俩小崽子来。表面上他们惟命是从,实际上他们还要参与项目公司的具体工作,有什么事,咱们想瞒人家不易,人家想瞒咱们不难。
“他们还跟华艺公司的头儿王一腾通着。这不好办啊。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琢磨的,她还挺高兴。我看她,八成是看上他们俩的中专学历了。
“你师父和于建学都是中专生,他们俩觉得中专生之间好交流。特别是这个于建学。他和你师父都没有在部队锻炼过。他们不懂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
“我就是一个高中学历,可我现在就是总经理,我占着这个坑呢。下面的人,不管是本科生,还是硕士生,博士生,那都得听我的。
“做一把手,就得学刘邦,萧何韩信张良,哪个都比刘邦有本事,可他们都得听刘邦的。你看于建学,他就是一个嫉贤妒能的人,一个没有容人雅量的人,他就当不了刘邦。”
贾勇心想,广西铅锌矿项目公司的一把手是陈淑娜,不是王晗。陈淑娜虽然曾经是王晗的徒弟,可她如今是王晗的领导了。王晗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会不会让陈淑娜为难呢?
贾勇说:“也可能是华艺公司有资历的老人儿,不愿意去广西那么艰苦的地方吧。”
王晗打了个呵欠说:“现在,我们基本上就是按照你的那个方案推进的。你虽然不在现场,整个工程项目的实施,你心里还是有数的。你有空的时候,就给我来个电话,咱俩聊聊天,我把这里的事跟你念叨念叨。你也可以帮着修改项目实施方案。做我的参谋。这个是咱俩之间的事,你不必跟你师父和于建学说。”
贾勇说:“我明白。有事您随时呼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