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说:“叶太太表面上看一心相夫教子。实际上,叶先生拿不准的事,还要请叶太太做主。叶先生第一次从大陆进口陶瓷,叶太太不放心,特地从巴西圣保罗跟到了广州、跟到了景德镇。
“发货前,叶太太嘱咐叶先生到现场去验一下货。叶先生开始还觉得这么做是不是多此一举。还是在叶太太的坚持下,叶先生才去发货现场验了货。这一验货,把叶先生气坏了。叶先生说,残次品率,起码有百分之三十。简直就是把垃圾运给他。”
于建学说:“我不是包庇邵燕,我就是想把事情捋清楚。换供应商,不从当地外贸公司拿货的事,叶先生是知道的,对吧?”
康乐说:“知道。”
于建学说:“那问题就在于,邵燕找的供应商,提供的产品质量没有达到叶先生的标准?”
陈淑娜、于建学和康乐一起看向邵燕,邵燕在他们的注视下,低下了头。
康乐质问邵燕:“找不到合格的供应商,为什么不按照叶先生的意思,从当地外贸公司拿货?跟当地外贸公司签内贸合同?”
邵燕一副自己也是受骗上当的委屈样子,不敢答复康乐。
康乐转过脸,痛心疾首地跟陈淑娜说:“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业务上的事,我唯你陈淑娜马首是瞻。自从你来到华艺公司,我就把业务转到了华艺公司,再没有跟其他外贸公司合作过。
“我那个厂子,从无到有,是王晗和你扶持起来的。这一路上,磕磕绊绊地走过来,有多不容易,你比谁都清楚。
“这届广交会,我估计到料器的生意不好做,在走下坡路了。但是,我没有估计到,惨淡到无人问津啊。
“我那一村子的老小,手里的活钱,就指着这个料器厂呢。这厂子要是黄了,我一村老小可怎么办?真正是急得我吃不下睡不着的。
“在广交会上,你们谈的都是大业务,我关心的就是我这个料器厂怎么转型。下一步生产什么。过渡期做些什么业务。
“那天,你们不在。我在贾勇的展位上,让两个保安抓住,问我的客商证件哪里来的。他们以为我伪造了证件混进来的,把我带到会展公司的安保中心讯问。
“保安员不明白,安保中心的头儿,一看就知道假外商是怎么回事。人家问也不问,先罚我站了半个小时。
“当时,我站在那里就想起来,二十年前,我到广州,被警察当盲流抓起来的事儿了。我挣吧了二十年,又回到了原来的上,又混到了被人家罚站的份儿了。我心里那个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在广交会上,我一不会讲外语,二没有产品,三没有展位。我找一个客户容易吗?那做陶瓷的叶先生,人家是来广交会跟外贸公司洽谈陶瓷业务的,人家不是在那里专门等着跟我见面的。
“贾勇问我怎么跟客户建立的联系。我说,搭讪啊。是那么容易吗?我在广交会上,空手套白狼,得搭讪多少人,才能找到一个客户啊。那真是如同大海捞针一样。
“刚跟叶先生接触的时候,人家根本就不相信我。我认准了叶先生是一个真买家。我就一路跟着叶先生。找一切机会和叶先生说句话。
“叶先生在场馆里逛,我陪着人家;人家口渴了,我赶紧给递瓶水;人家走累了,我请喝杯茶。到中午饭点儿了,我请人家吃餐饭。场馆散了,我打车送人家回宾馆。人家回房间休息,我在楼下大厅候着,等人家休息好了,我再请人家去吃广州特色海鲜。
“反正我们乡镇企业拉客户的这些手段,都是你们外贸公司大外贸员看不上的。叶先生叶太太是第一次到大陆来做生意。人家不知道大陆的生意人是什么样子,会不会骗人家。
“我磨破了嘴皮子给人家解释,我们这边改革开放了,我们跟世界接轨了。我们的生意人是讲诚实信用的。可到头来邵燕做的这些事,那真是打了我的脸,让我无地自容了。
“我把这样一个外贸公司介绍给叶先生,叶先生怎么看我?华艺公司出了邵燕这么一个外贸员,叶先生怎么看华艺公司?
“叶先生是陶瓷工人出身,他非常懂陶瓷,对成本研究的很透。他算成本账,比做陶瓷的外贸员算得都精明。叶先生跟景德镇的外贸公司谈陶瓷价格,把外贸员说得一愣一愣的。根本就没有给外贸员从中拿回扣的空间。
“叶先生第一次在大陆做生意,从大陆出货。人家千小心,万小心,生怕被骗上当。叶先生跟我说,他反复考虑了各个业务环节。他是很有信心,把这一单业务做好的,然后,跟咱们长期合作。
“叶先生真是没有想到,跟华艺公司这样的大外贸公司合作,居然还会出现以次充好的事。叶太太说,他们是让一个比她儿子都小的女孩子给骗了。这是他们经商多年的耻辱。”
陈淑娜做了个手势不让康乐继续说了。
康乐意犹未尽,换了个语气,警告陈淑娜说:“我跟你说,你别老盯着广西那个矿,那不是咱们玩得了的。”
陈淑娜不高兴地说:“你别扯远了,一码是一码,就事说事,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
康乐两手一摊说:“解决?怎么解决?叶先生、叶太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