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英看着被自己的吃相惊呆的周宇和贾勇,不好意思地说:“没办法,自己带孩子太狼狈了。”
周宇同情地说:“你们夫妻俩都要上班,孩子小,你应该请个人帮你照顾孩子。”
刘明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请不起。现在照顾小孩的保姆都要自己住单间。工资还高的吓人。就我和我爱人的工资,将就着够日常开销,再请一个保姆,那就得入不敷出了。”
周宇说:“你们双方的老人应该年纪还不大,能不能接一个过来帮帮忙呢?”
刘明英说:“老人年龄不大,但也都是一身的病。白天带一天的孩子,晚上我们总要让老人休息好吧。我就是为了这个,才跟我爱人商量,抓紧时间换了一套房子。为了换这套房子,花光了我和我爱人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还跟银行贷了款。每个月还贷款的钱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周宇看着刘明英,脸上是一副苦涩的表情。
刘明英赶紧说:“哎,小周,你可别受我影响啊。你该找对象赶紧找你的对象。听我一句劝,最好找个北京本地的姑娘,就你这条件,没问题。要是找个领导的千金,家里有房子,你就没我这样的烦恼了。”
看着周宇纠结的样子,刘明英劝道:“你也该成个家了。你别看我说的这么苦。再苦再累,一家人在一起还是幸福的。特别是看到孩子,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飞机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第一次参加广交会,第一次到南方出差,第一次坐飞机的贾勇,迈出机舱门的瞬间,被迎面扑来的潮湿的热浪逼得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在后面乘客的催促下,定了定神,走下了悬梯,向停靠在旁边的摆渡车走去。
华艺公司在计划经济时代承担着全国工艺品生产的专业管理职能,在全国各省都有分公司。企业改制的过程中,这些分公司被移交给了地方管理。虽然在行政上已经没有了隶属关系,但业务上仍有联系,这就是所谓的关系公司。
关系公司之所以要和华艺公司保持关系,主要是因为华艺公司在双轨制时期,有外汇额度、进出口配额指标和贵金属额度。这些资源在地方上更为稀缺一些。在机场接周宇一行的车是广艺公司专程派过来的。
上了车,周宇跟司机说:“按这个地址,先送我这两个同事去宾馆。”
刘明英惊讶地问:“你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吗?”
周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公司领导广交会期间要来,我得给他们安排住处。广交会期间,广州的宾馆房间紧张,仅靠打电话预定房间不行,交押金预定都不接受。我们得有一个人先住过去,这样宾馆才相信我们的人一定会过来住,才不会把房间租给别人。我住在那边主要是为了保证领导在广交会期间的住房。
“另外,我还要见几个当干部的同学,安排你们陈经理和他们见面,住在那边方便一点儿。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咱们可以电话联系。”
周宇看出,原来在办公室工作过的刘明英,对他这样的安排有些不满,赶紧解释说:“你们住的地方离展馆近,进出展馆方便一些。条件也不错的。那里是杭艺公司和南艺公司广交会期间的定点宾馆。你们和他们住在一起,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有时间还可以交流一下业务,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周宇给贾勇和刘明英安排的宾馆在广州老城区,是一栋没有电梯的三层楼,一个私人承包下来的招待所,没有星级评价。为了节省经费,华艺公司和另外两个关系公司,杭艺公司和南艺公司,合租了几个大套间。
贾勇和两个关系公司的男员工住在一个大房间,里外套间,有八张床位,带卫生间。就像周宇说的,这里是杭艺公司每年参加广交会的据点。杭艺公司一位姓吴的老同事负责联系广交会期间宾馆住宿的事。
老吴板起脸,不客气地跟贾勇说:“你们总公司以前赚汇率差价,卖配额指标,日子好过得不得了,根本不用做业务的。现在怎么着,老底子也快吃光了,想起参加广交会了?“
浙江人说话语速快,所谓的吴侬软语,并不像贾勇想的那样柔和。再加上老吴的话里有怨气,听起来像是要质问跟过去那段历史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贾勇。
老吴看着一脸无辜的贾勇,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着急了。他缓和了语气,跟贾勇聊起了过去的事情。
老吴带着怨气,放慢了语速说:“想当初,华艺公司把各地分公司移交给地方的时候,那就是跟国家要政策,向地方甩包袱。那个事情做得是很绝情的。
“我们杭艺公司,还算好的,有自己的办公楼,那个楼你们总公司也不能往北京搬,账目上就给我们留了够发三个月工资的钱。那哪里是移交地方,地方谁管我们?就是遣散还得给我们一笔遣散费吧,总公司用一栋老楼,把遣散费都省了。
“我们当时的想法是,自负盈亏可以,不要散架子嘛。可以以全国工艺品生产系统的名义统一申请广交会展位嘛,别的不用你总公司干,你就干这一件事就好了,我们给你们总公司交管理费。总公司连这个牵头的事都懒得管。
“我们当年起步申请广交会展位多难啊,没有历史成交记录,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