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军从师父家告辞。
微醺的酒意被冷风一吹,又消减了些许。
自行车胎轧在柏油路上,跟待化的积雪有着胶合般的结合。
嘶吱嘶吱的响。
很有韵律。
却又跟高德军的心情形成了反差。
他内心想法很繁乱,远没有表现出来的平静。
对于唐根生,他第六感捕捉到了。
但在案件本身,高德军也明确了自己的疏忽。
无法评判这份选择的对错。
高德军不知不觉来到了岔路口。
思想选择的岔路口。
也是丁字路口。
径直走,回家,或者去派出所单位。
左拐,能经过南锣鼓巷主街南口。
稍微拐个弯儿,就能到黑芝麻胡同。
国宴结束,高德军觉得唐根生大概率会在家。
嗯,也不一定。
高德军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
风姿绰绰的一道女性身影。
唐根生大哥的女人。
他的嫂子秦青。
不如……就再去一趟吧。
就像师父叮嘱的那般。
不深交,不得罪,不避讳,也不要太明显跟他……
车把左拐。
高德军直了直腰,深吸一口气。
右脚用力,猛地蹬车蹬子。
亦如他此刻的内心。
决定了。
他要去找一趟唐根生。
重新认识一下这个青年。
也给自己内心一个交代。
不多时,黑芝麻胡同东口远远出现。
高德军却在拐入前,被斜对面铺子里刚出来的身影喊住。
“高队,这么巧?”
高德军捏闸,扭头看去。
是街道办的干事李栋,旁边还站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大辫子姑娘。
个头很高,也很有气质。
大院子弟的风度走到哪儿都能一眼瞧出来。
高德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站在原地两秒钟,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笑了笑,迎着对面推车走过去。
与其自己突兀去找唐根生,倒不如跟街道办李栋一起。
李栋恰好负责这一片的安置,唐根生才搬过来,估计也是李栋负责的。
并且听说李栋和唐根生私交不错。
如果能说动李栋陪同,形式和流程上,都会更显自己的坦荡。
哪怕说一句认真负责,也比有所歧义更稳妥。
符合师父和老四帮自己出的‘明哲保身’的意向。
“李干事,你好。”
高德军走上前,笑着招呼。
李栋先介绍了身旁的大辫子姑娘,叫李苗苗,铁路上班,是个列车乘务员。
“高队这是有任务?”
有任务就不会闲聊。
必然是没什么大碍的事情。
这么问,也不过是李栋的一个由头。
堂妹李苗苗找了过来。
唐根生家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也就没有隐藏的必要。
包括但不限于院子里邻居的接连死亡,和他家中被贼人闯入,大哥张康来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李栋统统跟李苗苗说了。
两人刚刚是去供销社买了随手礼。
一来是登门不空手,二来也是宽慰的借口。
都是为了堂妹的爱情。
李栋这个当堂哥的,自然是尽心竭力。
遇着高德军,李栋心思一动,便招呼一声。
如果有可能,就帮忙问一问唐根生家的事情。
打着让李苗苗旁听第三者的明确回复,让堂妹放宽心。
李栋哪知道唐根生在这一连串案子里,竟然还有过更深的‘接触’呢。
即便是高德军,也是老四最后赶到师父家说起,才知道原来唐根生也有过南城赌档大杀四方的经历。
还赎走了一个女人?
高德军想的是张康来的媳妇秦青。
秦青是唐根生最早从萃华楼后厨认识的。
张家老大、老二两个儿子的婚配问题,在整个东直门那一片都不是秘密。
再加上郭大撇子觊觎张康来媳妇这个信息。
高德军心头就有了谱。
张经兴退股拿钱回家,被南城赌档闻到了味儿。
于是安排阎大成引诱刘利昆去赌场。
从而波及到张康来。
刘利昆和张康来最终深陷其中。
阎大成和刘利昆之间的问题,是矛盾,或者是逼迫过火的冲动,还是合作……
师父和老四他们没有细说。
但那晚有枪声,有上了强度的冲突,再加上阎大成兜里那份纸。
高德军无从得知细节,后续必然交给师父他们处理。
而张康来的情况或许更简单一些。
因赌博深陷其中,被追债、被郭大撇子胁迫。
最终张康来不得不将媳妇秦青送去赌坊。
赌徒的勾当,高德军做这一行的,可没少处理过类似情况。
那日晚上必然是唐根生‘冲冠一怒为红颜’。
郭大撇子没能得偿所愿,又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