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南起地安门东大街,北至鼓楼东大街,是有名的‘蜈蚣街’。
南北走向的南锣鼓巷是蜈蚣身,两旁长了16条蜈蚣腿,一边8条,左右两两对称。
自北向南,左边第二条,便是黑芝麻胡同。
唐根生骑车带着李栋,从南锣鼓巷主街右拐,过了三个门户,便到了目的地24号院。
原是某权贵王府的一部分,包括隔壁宏仁小学也是王府的东花园来的。
因为传统四合院最讲究以北房为正,开门向南,所以南锣鼓巷周边所有胡同里路北几户都有几个大宅门。
倒是南锣鼓巷本身却鲜有显贵之宅,就因为它是南北走向。
这处院子也是坐北朝南户型。
五檩中柱式的门庑,曲线优美的盘头,雕刻精美的戗檐砖,两侧竟然还做了撇山影壁。
“这里是才拨下来的院子,你也算赶着了。”
李栋语气里带着点羡慕。
如此气派的四合院大门,门前还有小广场……
唐根生反而暗自叹了口气。
越是这般气派,越是难以长住久安。
指不定哪天就被腾退收回,改回景点赚门票去了。
穿过广亮大门,李栋还跟倒座房一户老大爷聊了两句。
“马大爷在前面废品收购站工作,住最里面,也是刚调剂过来。”
李栋边走边跟唐根生介绍。
这个院子之前有五六户原住民,也就是私宅住户。这俩月被陆陆续续安排进来了十几户,唐根生这一户安排的不算晚,但搬进来算是比较靠后。
“李干事,咱院里又来新同志啦?”
过了垂花门,穿堂西侧的水龙头前,一位中年大婶正在涮洗衣服,看到陌生人,主动笑着招呼。
“是啊,唐根生同志,在铁路局上班,以后分你们院子了。”
李栋对院子里的人都很熟悉。
“这位是住西厢房的刘婶儿,她爱人是宏仁小学的教员。”
“小唐同志啊,你住哪个屋呀?”
刘婶儿上下打量着唐根生。
早些时候年景不好,像唐根生这种窜到一米八零的就算大高个了。
小媳妇们见了也得偷摸说一声高头大马。
“刘婶儿你好,叫我根生就行,我住西跨院。”
“西跨院?”
刘婶儿怔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李干事。
“根生是张康来的弟弟,他们俩申请掉了个儿。”
李栋帮唐根生解释了一句。
有街道办干事金口玉言,就不怕街坊邻居以后说闲话。
这年头,不光是人言可畏,容易积毁销骨。
还有民众的积极性都很高,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遭到举报。
可没有管闲事儿一说。
国家和街道、公安们都积极发动群众,争取让所有的破坏分子无所遁形呢。
可能是没到下班时间,院子除了就着凉水洗衣服的刘婶儿就没了旁人。
顺着穿堂的前出厦往西,过一道月亮门,就到了西跨院。
院子不大,挨着月亮门北边是一个窗户,窗户底下有红砖砌了一圈花坛,上面还有无花果树和月季的残骸。
西边是入户门,一层纱窗门,里层才是木门。
木门上有斑驳的清漆,包浆的门把手上附着了一层灰。
推门到了屋里,是个三米多宽六米左右深的长条形,算半间,距离后墙两米多的东墙上有个门。
东面是一整间。
房间里像是被打扫过,里面房间的窗台下还竖着一块长条木板。
五厘米厚,不足一米五宽,但绝对有两米长的一块实木板。
“李干事,你得作证,这木板可不是我偷的。”
唐根生肯定是怕落人把柄。
谁知道张家一家子以后会不会要挟自己啊。
先把事情往最坏处想。
或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它安全啊。
安全第一,活着最重要。
刚逛了一圈,前院里就又传来了刘婶儿盘问的声音。
“你找谁啊?”
却是板车到了。
唐根生的家伙事很少,俨然不够维持日常生活。
好在现在很多东西还没有被划到凭票购买中。
只要有钱,就能去供销社采买回来。
恰好唐根生不缺钱。
他甚至觉得应该趁着还没彻底票证化,先屯点货。
板爷卸下货,还帮着送进屋里。
唐根生又干脆让他再辛苦两趟。
去老张的私人煤炭局铺子把批了条子的蜂窝煤、块煤和煤球都运回来。
街道办居委会那边召集的公私合营会议都开两回了,谁知道哪天张经兴这便宜老爹批的条子就失效了呢。
板爷又得了两趟活,耳朵还别了唐根生递的一根烟,美滋滋的走了。
对于耿邵兵来说,这绝对是丰收的一天。
而唐根生则更开心。
穿越至今,他才算真正获得了解放。
“李哥,这次真要谢谢你,不然我也不懂换备案这种事……”
李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