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生了根,再让他亲自参与祭祀便根本不可能!” “至此你且看看,这哪里还是祭祀大典的事,这分明已经是皇权党争之事了!楼玉生借着皇子党争来夺回祭典权宜,这一招本就无反驳的余地,你还想着跟他争辩天象是否真的有异,还想要回办理祭典的权宜,你这分明是在往火坑里跳!你当时若再说下去,恐怕陛下就要以为你是哪位皇子身边的贴心人了!” 一眼怒目威视,楚南寻这一番话说得楚玉再无还口之力。 而楚玉听罢已然面色苍白,脑子里乱做一团麻地将此事想了又想后,几番张口,眼中都只剩惊惧和今日自己险些铸成大错的仓惶,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别说是他,就是楚云奕听了这许多,俱是面色骇然心中一震。 他素知观星监正使楼玉生同天师门水火不容,却不知这宫中的心思谋略竟是如此诡谲深沉,实在是步步为营叫人如履薄冰,而那楼玉生为抢夺祭典权宜借党争之手来出此一举,又刚好激了自家大哥刚直耿介的性子,当真是一步狠棋! “今日是儿子莽撞,还好有父亲阻拦,让儿子没有酿成大错,否则迎接我们楚家的便是万丈深渊!楚玉知错,请父亲责罚!” 没有任何犹豫,楚玉立即伏首跪地,重重叩在地上,再诚恳不过地同楚南寻认错悔过。 片刻,楚南寻凝视着他一动不动端伏着的头颅,眉眼皆苦,终是一声沉叹:“罢了!你自己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这般年纪我还能罚你什么?” “你啊,就是本事了得,但在与人打交道这些事上看得还是太浅了些,往后你们且记住,我们楚家虽无权无势但已经光耀门楣,朝堂之事万不可参与其中,尤其是楚玉你,日后莫受观星监轻易扰乱,如此才能于乱流中明哲保身,让我张家楚家得以安泰!” 楚南寻双目浑浊地看着二人,目光沉着,二人又如何看不明白他眼底万般的隐忍与权衡,紧跟着重重点头:“儿子必当铭记!” “好了,你们下去吧,既然咱们依旧要辅助祭典,该做的还是要做,之前准备的事今日也按照日程继续准备妥当,都去吧!” 说了许久,楚南寻也有些累了,眼下只想安静休憩片刻,便挥了挥手叫二人退下,楚玉二人起身行了个礼便一同告退。 ...... 三日后,卯时晨曦朦胧未现,苍穹之上乌云笼坠,春日里尚且带着寒意的风呼啸而过,夹杂着点点细雨如丝,混沌中一声惊雷,云层起伏处有电光隐现,雷声在耳,而后狂风骤起,雨尽云消。 晨光初现,万丈清辉自云后始,透过琼楼高处的薄烟,所到之处无不镀上层温柔明媚的金纱。 珠宫贝阙,碧瓦朱墙,风帘薄幕无重数,九重城阙烟尘生,浩然宫墙之中皆是一片肃穆平和,气势恢宏。御龙台上,祭台上置金食玉液桂酒椒浆,夔龙青铜鼎内青烟袅袅,两侧祭旗丝帛飘扬。 万物沉浮,朦胧终开,一雷鸣,惊蛰始。 惊雷过后,祭台上低沉浑厚的吟唱声起,台下文武百官皆低头行礼,无一不神情肃穆地静听那浑厚悠长的吟唱。 惊蛰起始,帝出乎震,苍龙在天,东方始清,潜变万千,郁气吐云,翱翔八极,周游四冥,使风伯飞廉先驱兮,踏浪行川而来,毕星奔属,布涸泽之泰,慰我天枢清泰昌阖,乘顺八风,运通四时,祈风调雨顺,望物阜年丰,愿国泰民安。 祭祀歌谣的吟唱者正是观星监正使楼玉生,他青衣道袍披身,威仪自生,两鬓华发几缕,眼角沟壑纵横,一双鹰眼目光如炬,两颊消瘦锋利如刀,颔下白须随风而动,靥边颊髯尽显沧桑。 比起楚南寻的仙风道骨,其神态中却有一股浸/淫官场多年的老谋深算,眼神沉着,让人捉摸不透。 待祭祀结束,帝后赞了此番祭典十分妥帖后便相携离去,楼玉生自是十分得意地又拦了楚南寻父子二人,说是感谢天师门此番诸多辛苦,实则又借机敲打楚玉两句,好在楚玉经过上回楚南寻提点,这回未再被轻易激怒,应付几句后便也抽身离开...... 是夜,明月当空,云烟浅淡,夜幕温柔似水。 入夜后的京畿元安万家灯火通明,人潮如海伏浅浪,车水马龙碾碎芳尘。 房似棋局街如菜畦的城中有一参天古槐,槐树拔地而出,葳蕤繁茂,树下来往行人如织。 谁人能料想到,那般高的古槐树,树上入云处眼下竟立着一身着暗朱砂色衣袍之人。 许久未经人间繁华,昆玦也是刚至此处。 他身披一袭玄色薄纱迎风而立,微风拂过清冷的靥态,目色沉着地静静地打量着元安,身姿如玉,恍如天人。 眼前的景象确实比他往昔所见的更繁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