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惊诧之余,楚云奕亦有些愤然,这理应是他楚家主理之事,未曾料想今日二人不过进宫一趟,事情便完全变化了。 楚玉的心情他是理解的,自己这位大哥之所以那般愤恨那观星监,便是因为同为占星测象,观星监为皇家所出,设立多年,分正、副二使,是名副其实的官职,而天师门则是先在江湖上扬名之后才为皇家所用,楚南寻虽受封天师,楚玉亦为少天师,同观星监一样领着俸禄,官拜四品,却又并无什么实权,二者都是一样的本事,吃的都是同一口饭,自然是互相竞争的关系。 而那观星监正使楼玉生自诩为皇家所出,并不十分瞧得起江湖出身的天师门,且其人精于算计,多年来明里暗里同天师门相争已久,楚南寻虽不爱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但既遇上了楼玉生这般的人,便也不得不同他周旋。 平素也就罢了,此番恰逢惊蛰春祭最是重要不过,要知道天枢每年有两次祭祀,一为惊蛰春祭,于开春惊蛰之日举行祭祀大典以祈天枢这一年里天赐福泽,风调雨顺;二为新年前的年终尾祭,于除夕前三日举行祭祀大典,以感苍天庇佑护得天枢一年通泰。 数百年来天枢皇朝都对祭典之事十分重视,其中又以惊蛰春祭为重中之重,本来这些事一向都是观星监主理的,毕竟观星监才是皇家所出,天师门自也不争不抢。 但去年年尾上的年终祭典叫观星监观错了天象算错了时辰而误事,而天师门却算得分毫不差,故而当时楚南寻临时受命,便由天师门接手举办了那次祭祀,而后祭典举行得颇为顺利,陛下也十分满意,当即就让楚南寻一并办理年后的惊蛰春祭。 楚家连连接手前后两次祭典,楼玉生自然觉得天师门威胁到了观星监的地位。 不过于楚家而言,此等重要的事自然是怠慢不得的,过完年后还没等开春,天师门上上下下就开始准备这件事,楚云奕自然亦是为此事费了许多神,却没料到再有三天就将举行大典,却生了这样的变故,怪不得楚玉会如此难压愤恨,楚云奕眼下听了,心中亦是有些说不出的复杂难言。 “还能为什么?观星监素来打压咱们天师门,上次他们观天象算错了时辰误了事,而父亲算得分毫不差,便叫咱们办了年终祭典,我们天师门的本事一向胜过观星监,楼玉生本就嫉恨多年。此事一出,他自是怀恨在心,此番春祭,他便是设好了局,赤裸裸地报复咱们天师门!” 楚玉越说,神情越是激愤。 楚云奕尚未接过话,本想暗自拉自己大哥一把,让他在父亲面前稍微控制情绪,却见楚南寻脸色已十分难看,没容他给楚玉一个眼神,就先出声喝止道:“行了!素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楚南寻目光凌厉看着楚玉,语调虽十分平缓,但声音里的那股威严却不容置疑,眼神一凛更是气势压人。 楚玉自知失言,忙敛了语气,垂首道:“儿子的错!是儿子不是,可我......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为父早就提醒你什么该言什么不该言,你纵使再愤恨,也不能显山露水叫旁人听了去!在宫里头的时候,你就按捺不住欲跟观星监的人争辩,若不是我把你摁住,你还要在宫里吵起来不成?宫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 楚南寻说着重重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虽然观星测象的本事了得,但性子最是刚直,方才父子二人还未出宫时就在半道上又遇到了那楼玉生,若非是他压着,楚玉险些同楼玉生在殿外吵了起来。 “现在回来了,你还要跟你二弟说这些怨恨不平的话,事已至此,你如此愤恨又有何用?你平素对自己品性的修为跟约束呢?” 楚玉紧蹙着眉头无言辩驳,却仍有不甘:“可是父亲!难道您就愿意一直忍受那楼玉生,要咱们天师门一直受他们观星监欺压吗?论本事,观星测象、金石丹药,咱们天师门哪样不比他们观星监高上一大截,却偏偏每次在陛下面前明里暗里地受了他们好些气!” “咱们天枢皇室一向注重承天受命观星问道,若不是楼玉生一直打压,天师门在宫中必定如鱼得水,楚家门楣必定可再上一重天,且咱们楚家说起来也是世家大族,好不容易凭着您一己之力发展至今不至没落,难道您就甘愿居人之下吗?” 楚玉言辞虽激,眼中却又带着恳切,他已然压制住了语气中的情绪,但这一番话他又自觉不得不说。 这么多年来他心里早就不愿楚家的发展一直受制于人,可这一番着实顶撞楚南寻的言辞听得楚云奕却是眉眼惊跳,忙递眼色示意他不该如此。 闻言,楚南寻果然变了脸色,横眉怒眼却并不立马发作,只眼色锋利冷冷道:“你觉得是为父甘愿居人之下?” 楚南寻沉眼看着楚玉,目光深沉,又不怒自威。 只这一个眼神,楚玉一瞬便哑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