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跑了。 如鸢也只能抱以一脸尴尬,眼下自己没钱便是没钱,恐怕怎么同眼前人解释都是无用,便道:“不是,小哥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十文钱的事,我何必赖账呢不是?只是我方才钱袋被偷了,现下才反应过来,要不......要不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法子?” 如鸢的意思,便是想说既无钱付账,她留在这里替他做一日工也行,便当是抵了债了,不过十文,想来也不是那么不好商量的,这也是她从前的经验。 可显然店小二未曾领会到这一层意思,只没好气地反问她一句,“别的法子?” 如鸢正要点点头,就见他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在桌上,“别的法子没有!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快点拿钱来!” “我不是不给你,我实在是钱袋刚被偷了。你看要不你同你家掌柜的说一声,我在你们这里做一日工,或者两日也行,抵了这十文便是。” 如鸢没想到同眼前人竟这般不好商量,便愈发和善了声音。原本行走江湖许久,她也不是不谨慎,方才那偷钱的小贼这点手段本也见过,只是实在是她这些日入不得宫去,便日日琢磨着入宫的法子,才一时失了神。 可那店小二却像是见惯了她这般情形,只冷笑一声:“呵,隔三岔五来吃饭的人里便有说自己钱袋不是丢了,就是被人偷了的,这招还真是经用,我说你们这些人,就没点新鲜的!” 如鸢微愣,正要同他解释,可店小二哪里听得进去,立时抬高了声音,“来人啊!大家快来看一看啊,光天化日的,又有人想吃白食了啊!” “我真不是!你别啊!” 眼见着周围人纷纷转头来看,如鸢急忙拉住他,虽她自知清白哪是这么回事,可驾不住满堂的人都来凑这个热闹,叫她犹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她楚如鸢今日竟要为了十文钱名誉扫地,以后可还在江湖上怎么混?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如鸢一时也是辩不清楚,总不能动武,按着这店小二的头听她好好说话,那便是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正僵持不得,连她原本行得正坐得端的耳根子都快被旁人的指点烧红了,却忽闻得身后一声喝止:“住口!此乃我家公子友人,岂容你信口胡诌!” 一瞬,如鸢同店小二皆是一愣。 “我来替这位公子结账,你且休得与这位公子撒泼胡闹!” 如鸢回首,才见自己身后坐着位身着墨绿锦衣的公子,面如冠玉,对着她盈盈一笑。 这公子声音沉稳而又淡泊,晃眼一瞥便见其形貌昳丽,仪态端方,虽只是淡淡道了一句,风流神态间却自带几分威仪,方才喝止店小二的则是他身边的随从。 生得真是好样貌,只是如鸢并不识得此人。 不知自己身后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人,稍加回忆,才想起适才自己进店找坐时,身后这一桌的酒菜正端了上来,这位的身影被店小二遮住,她方没瞧见。 一锭明晃晃的银子落在桌上,锦衣公子对店小二又道:“连上我这里三个菜,一壶酒,不必找了。” “得嘞!多谢这位客官!您二位慢用!” 见状,店小二忙收了银钱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就走开了。 可如鸢怔了怔,方要开口询问,锦衣公子只对她盈盈笑道:“这位公子,若不嫌弃,可否赏脸与在下一起闲饮两杯?我这边酒菜刚上,尚未动筷。” 既已承了人家的情,如鸢便点点头,跟着就挪到他那一桌,一旁候着的随从便立马着店小二又添了碗筷跟酒杯来。 “在下楚如鸢,方才之事,多谢兄台替我解围!” 如鸢坐过来倒不是为了吃他这一桌酒菜,只为谢他方才仗义相助。 “我只是见阁下虽衣着素敛,但神清骨秀,一身浩然,不似是十文钱都要赖账之人,不过十文钱的事,小事一桩,兄台不必挂怀。” 他只是轻轻摆手,温和从容地释了两句,目色淡然,并未将此事多放在心上。 饶是如此,如鸢还是郑重地秉手,“多谢!” 锦衣公子便也不再拂她,只点点头。 谈笑间隙,如鸢这般凑近后细打量了,越看倒越觉眼前人生得真是好。眉飞入鬓,一双鹤眼黑白分明,波光流转,薄唇含笑。 加上一身墨绿锦衣用料上乘,衣襟衣袖皆作祥云鸿雁盘金绣,外披一层薄如蝉翼、黑底暗金的纱衣,腰间坠一块莹白无暇的莲花佩,更衬得他好一副温文尔雅、玉质金相的好模样。 如鸢明了,似他这般的,必定是这元安城里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毕竟连他身边的随从瞧上去都是孔武有力,锐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