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港商来大陆谈合作跟他们又没直接关系,修好了又不能直接升职加薪。
修不好的画肯定会面临问责,闹不好工作不保。
这种情形下,没人敢贸然出头。
也就苏晴跟沈若芙,一个敢提,一个敢应。
苏晴在心里嘀咕:这会,估计不少人骂我是傻子吧?
沈若芙也从旁边找到一本书帮着扇了起来。
她刚才没动是怕自己帮倒忙,这会看到苏晴没有制止小伙的帮忙,自己也就动手了。
放在二十年后,吹风机两三分钟的事,这会却要耗费三份人工。
好在有了两个外援,画心很快就被吹干。
这时,苏晴拿起旁边的一个玻璃瓶,确定是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往一个干净的碗里倒了一些,然后又在碗里加了一半的水。
碗里的液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倒退几步。
倒是刚才帮着扇扇子的小伙往前探了探头,然后深深吸了下鼻子:“这个好像是高锰酸钾?”
“鼻子挺灵啊。”
苏晴说着话也没耽搁手上的动作。
她用一个比较细小的刷子蘸着高锰酸钾点在有霉斑的地方。
很快,画心上的黑色斑点有
了变淡的趋向。
小伙表情有些凝固,他刚才还觉得苏晴是脑子抽了,结果事实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明显是胸有成竹。
他惊诧道:“没想到高锰酸钾也能用来洗画。”
苏晴这时正好点完一遍黑霉,站起来活动一下胳膊,顺便提点了一下:“这个只适合用来洗绢本和绫本画,不能用来洗纸本。”
小伙惊喜的瞪大眼,没想到这位女同志竟然毫不吝啬的把这种秘诀当众说出来。
围观的修复师里立马有人追问:“那纸本的黑霉该用什么洗。”
“漂白粉。”
苏晴回道,然后接了句:“拿不准的话可以在作品不那么显眼的边角处试试。”
这张画最明显的是那些黑斑,但细看下来上面还有不少的红斑和黄斑。
每种斑点要用到的洗料都不一样,苏晴用不用的方法一一刷洗。
甚至有些难洗的地方,要用热水冲草酸淋在画上冲洗。
她没冲洗一次齐经理就闭一次眼,仿佛苏晴冲的不是画而是他的前途。
苏晴的动作越来越快,大家开始还能看清她蘸的是哪种材料,后来她突然加快速度,一只手捏了四五支笔,每支笔蘸了液体后点在不
同的位置。
众人只觉得眼花缭花哪里还记得清她蘸的是什么又点在了哪个斑点上。
有心想偷师的最后也绝了这个念头。
倒不是苏晴有意藏私,而是好几种霉斑用到的洗料最后都要用草酸溶解,用热水冲洗。
苏晴怕倒在碗里的热水变冷,只能加快速度。
她没发现的是就在自己全神贯注清洗画心的时候,一群人悄悄出现在房间里。
洗画不但要技术,它还是个体力活。
这么凉爽的天气下,苏晴忙到最后额头都冒出了不少汗水。
还好,沈若芙在旁边贴心的帮她擦着汗,不然这汗珠子这能滴到画心上。
随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画心逐渐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画像中间的那位老者正是港商的高祖,他长相清瘦,眼神却充满了果敢坚定,一看就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其余两位应该是他的兄弟,相貌跟他有些想象,但神态各异,相像而不雷同。
这画像刚才还霉斑点点破烂不堪的样子,现在却像是变成了一幅新画。
苏晴正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句语调特别的夸赞:“这位大师年轻虽轻,实力却是非
同一般啊!”
她抬眼望去,只见几个穿着白衬衫一看就是领导摸样的人簇拥着一个戴眼镜的人走了过来。
只一眼,苏晴就确定这位眼镜哥就是传说中的港商同志。
不说别的,就这颜色骚包的酒红色马甲,是这个年代内地的男同志绝对不会碰触的衣服。
那位任姓港商大踏步来到桌子前,神情激动的看着那幅画:“就是这样的,我家先祖就该是这个样子……”
他失神的看了画像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对苏晴鞠了一躬:“谢谢这位大师。”
这动作把苏晴吓了一跳,她赶紧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任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好在边上的齐经理反应迅速,立马扶着对方的胳膊站直身体。
任先生轻轻摇摇头:“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家问过好多个修复师,都没人敢应这个活。偏偏这张画对我家来说有着特殊意义,家父年事已高,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这画重见天日。”
自己做好这件事,将来在分家产的时候绝对能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这幅画最大的斑点问题已经被解决,剩下的小虫洞随便找个修复师都能修复好,装裱更是相对简单
。
但是这两样仍然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任先生怕出意外,直接把洗好的画像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