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母亲的话,谢宛韫不禁忆起了谢宛怡每次的梦魇,都是极有技巧的。
比如来来去去都是说:“母亲,我不要去庄子玩!”
“姐姐,不能偷偷去后山,危险!”
“爹爹,大哥,快来救我!”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我要喝水,我要吃饭,我不想死!”
……
这些看似无意的话,却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们,是母亲带她去了庄子,是谢宛韫偷偷带她上后山玩,她才会被贼人掳走。
而她被掳走后,父亲和大哥又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她救出她,让她在贼窝受尽折磨。
她就这样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梦话”,加重我们内疚之情,使得我们对她越来越包容,越来越迁就。
以至于平时她“无意”弄坏了母亲和我的珠宝首饰,“无意”破坏了家里什么重要的物件等等,根本就没人会舍得指责她。
甚至,有一次她“无意”闯进父亲的书房,毁坏了一份很重要的军报,差点酿成大祸,父亲不仅没怪她,还反过来安慰她,生怕她因此自责伤心。
不仅如此,她还特别擅长在我们高兴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戳上一刀。
比如有一次别人送了大哥一把名剑,在院子里正耍得开心,冷不防被谢宛怡经过看见,她当场又哭又闹。
说大哥手中那把剑很像以前一个匪徒手里的剑,那个匪徒曾经用剑在她的身上划下一道道伤痕,很痛很痛。
可怜的大哥第二天便将剑还给了那个朋友,还再三叮嘱那个朋友以后千万别带着那把剑来我们家找他。
又比如父亲在家里宴请下属,她不小心误入酒席,然后又被父亲那些下属吓得发狂,说父亲那些粗犷的下属像极了曾经欺负她的那些匪徒,
让父亲杀了他那些下属。
好好一场宴会就如此不欢而散。
诸如此类之事,真是举不胜举!
女子被掳贼窝几年,传出去名声就坏了。
父亲母亲为了此事,做了大量的功夫,防止那些不堪的流言传出来。
以他们谢家的实力,这件事本来处理得很好。
可后来京里还是传起了她的谣言,说她被匪徒虐待,是匪徒的玩物,是脏污恶心的破鞋。
结果她出门被人指指点点,连带着谢宛韫的名声都被带污了。
后来谢宛韫才知道,那些关于她不堪的流言都是她派人暗地里传的。
她努力将自己营造成一个凄惨无比的受害者,无限放大我们对她的内疚和包容,成就了她在府中超然的地位,方便她对我们使用各种阴谋诡计。
所以,她被掳走的三年,我们日夜寝食难安,她回来后,我们谢府家宅不宁。
她不仅要折磨活着的我们,还要让我们以最不堪的罪名屈辱死去!
……
很快地,奶娘端来了清粥,可谢宛韫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母亲端起碗,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吃。
吃完了她倚在母亲身上撒娇道:“娘,你爱不爱我?”
“说什么傻话?哪有娘亲不爱孩子的?”杨瞳本来想戳谢宛韫的脑壳的,听见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便改为摸头了。
“那您以后也要多关心关心我!”谢宛韫带着浓浓的鼻音,想起前世爹娘的惨死,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关心,关心!韫儿,是娘不好,宛怡出事后,娘便只顾着后悔痛心,只顾着念佛,忽略了你和你大哥。宛怡回来后,又用所有精力去照顾宛怡,让你和大哥受委屈了。娘决定了,以后要像从前一样,对你们兄妹三人一碗水端平了。”
“嗯,我和大哥都需要娘的爱!”谢宛韫重重地点着头,她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争宠,是想让母亲分散一下注意力,别给假宛怡虐得太惨。
等她救出真宛怡,再好好收拾这个冒牌货。
母女俩好久没有这种温馨时刻了,只可惜很快就被人破坏了。
谢宛怡身边的婢女银萍气冲冲地跑来,说是谢宛怡又做噩梦了,整个人抽搐不已,请杨瞳去看看。
“母亲,我和您一起去吧。”谢宛韫吃了一碗粥,再被银萍的话一刺激,斗志就上来了,力气也恢复了,扶着母亲匆匆离开。
到了兰芳阁,果然见谢宛怡在床上发狂般手舞足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去庄子,不去后山,姐姐别丢下我一个人,别去抓兔子!”
“怡儿,娘在这儿呢,莫怕莫怕!”杨瞳跑过去,试图抱抱谢宛怡,结果被谢宛怡一脚踹了出去。
那脚正中杨瞳的心口,杨瞳摔在地上捂着心口痛得直不起腰。
谢宛韫赶紧过去给杨瞳又是揉又是拍,好一番折腾,杨瞳才缓过气来。
这些年,谢宛怡借着“梦魇”的幌子,假装发狂不知对杨瞳下了多少黑手,以至于杨瞳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杨瞳刚站起来,又要过去,却被谢宛韫拦住了。
“韫儿,快让娘过去,怡儿梦魇,唯有娘抱着她,她才能平静下来的。”杨瞳心痛无比地说道。
“娘,让我试试吧。”谢宛韫说道,“这两年你照顾妹妹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