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通常不会像预想中那样顺利进行,他们都觉得奥丁手里的启示录很关键,得到就能找到答案,吴可非明白关心则乱这个道理,他们似乎忘了这类典籍之上通常只有谜题,并没有答案。
自从格洛丽亚说她看到那个威尔士科林费尔死去的男人霍丁尔曾经跟奥丁一起研究过镜像魔法之后,一切都说得通了,吴可非独自回到卧室,再次把他从霍丁尔那里拿走的《格拉基启示录》捧到镜子前,镜子里面他的手上依旧空荡,这本书似乎是霍丁尔从镜子里面偷出来的,而且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雪花,可是现在世界上有两本完全一模一样的《格拉基启示录》,就连奥丁在书页新写下的咒文都会同时同步地出现在这本书上,就像量子纠缠。
吴可非这段时间没少研究它,就像阿图罗说的那样,他本想找到答案。
“荒原遍地饥肠辘辘,伟大的王等待朝贡,若与吾王缔结契约,世界之力加诸于身。”
这是吴可非在书中找到的最接近的谜题,假设奥丁的确使用这部分咒文换取卢恩,可是书上并没有注释如何解除,就像其他内容一样,密教从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怎会突然想要一条后路?
难道要成为疯子才能理解疯子。
奥丁庄园,一只只羽翼幽亮的渡鸦坐落四方,它们带着不同的咒文组成一道无形的魔法阵将庄园包围,没有人能够轻易靠近,奥丁虽是独眼,它们皆是奥丁的眼睛。
此时的奥丁像是奋战科举的中国古代秀才,一连多日伏案不起,阴晴雨夜在窗外交替,他仅剩的那只眼睛早已长满可怖的血丝,若非知情者,看到这幅画面谁不感叹一句身残志坚?可他终究不是想要考取功名的书生,他可是黑暗中身居高位的神王。
地板上酒瓶散乱,窗前书桌始终摆放着那本着名的《死灵之书》,草稿纸堆积如山,上面笔画凌乱,风格迥异,似乎包含了众多语言和符号,除了奥丁估计没人知晓其含义,而那本《死灵之书》则被挡板覆盖,只留下一个洞口,如同周唐林猜测那般,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阅读方法。
奥丁试过了许多手段,无论是卢恩还是魔法都不管用,就算是控制渡鸦来代替他的眼睛接收画面还是不行,那股诡异的精神冲击依旧直接作用于他本身,无奈之下使用挡板,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有效的手段,虽然似乎很蠢,一次只能记录一个字符,他没觉得自己是什么秀才书生,倒是感觉自己回到了儿时还在认字的年纪,却被迫去阅读一本晦涩的小说。
这本小说东一句西一句,连个目录都没有,有时候甚至直接给你来一张意义不明的插画,而他需要几十张纸才能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奥丁深刻意识到想要在其中找到自己期待的内容无异于大海捞针,他甚至惊讶于自己尚未彻底失去理智,居然还能做出有逻辑的判断。
“你最好休息休息。”身后传来是洛基声音,当然是他,庄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时间了,我所有的计划都到此为止,之后发生的任何事情将脱离我的掌控,尽快找到银之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奥丁急促地把话说完。
“你所拥有的力量足够让我们掌握主动,至少不会太过被动,敌人拿你没办法,我们有的是时间。”洛基继续劝导。
“不够,最关键的明微并没有如我们所愿沉醉在伊甸园,他并不弱于我,真奇怪,所有人的能力似乎都可以为他所用,简直像是魔鬼。”奥丁的声音带有疲惫的沙哑,“我们总是错估他,如果爱无法将其困住,他会像野兽般失控,我能感觉到他正肆无忌惮地在我们的暮色王国乱跑乱撞,扬言吞噬暮色,最令人不安的是,看起来他真能做到,以我想不到的方式。”
“一个人拥有卢恩却并非自然觉醒,你觉得他的力量从哪来?”洛基像是在问,“你们没有太大区别,身后都站着恶魔,力量从来需要代价,一个想要拯救世界的人,总有耗尽筹码的一天。”
奥丁或许真被安慰到了,冷静思考了一会,俯下身在酒箱里拨弄,从七倒八歪的空瓶中找到了为数不多未开瓶的酒,符文的力量在他手上亮起,轻松弹开瓶盖。
狂饮几口后,他望向窗外,天色不知何时暗沉。
回想起与洛基相识那天,似乎也是这样平常的天气。
“洛基,当初为什么救我?”奥丁问。
“我记得几年前回答过这个问题。”洛基说。
奥丁点头:“你说好奇,好奇我被特工追杀的原因,但仅仅是这样吗?”
洛基大概沉思了一会,他说道:“我们见面那天有很多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记得你坐在酒吧吧台前喝酒的样子,给我的感觉像是一只冤魂,明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却始终不甘心,眼里的仇恨仿佛要把世界吞噬,我很好奇,这样一个人如果活下来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失望吗?”奥丁笑问。
“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预期了。”洛基回答,“一个拥有毁灭整个世界的力量的人,无论成功与否,都已经是最了不起的存在,我当初从来没想过你能走到这一步。”
“我不觉得。”奥丁摇头,“毁灭与否有着本质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