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慕云深上下一水的心眼儿,憋了这么久才旁敲侧击,萧爻都要替他鼓掌了。
那展开的卷轴上,共有十二花阁,一些恐怕遭遇了变故,已经被人用笔涂抹掉了,剩下的也语焉不详,横竖看不出个头绪来。
居第一位的是牡丹,相思子随后,前四样里还有莲跟芍药,莲下缀文写有一个“远”字,想必就是落伽山远字辈的大师,至于哪一位或哪几位便不得而知了。
中间四样分别为:罂粟,茉莉,曼陀罗与迎春,而今保存的却只有两家。
萧爻的目光一动,将卷轴递到慕云深眼前,问他,“罂粟花下写的这个字是不是沈?”
因为有了年岁,这罂粟一脉又被人为涂改,勉强可以看出下面写了点什么,但说是哪个字,就越发难以辨认了。
“我想啊,沈言之是段赋的儿子,两人都亲口承认过,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随意攀亲戚的……但沈言之不随父姓,也不可能凭空多出一个祖宗来,他百年以后若想认宗,归不得段,便入沈,想必他的母亲为沈姓。”
萧爻拧着眉,正儿八经的在想一件事,“我爹有一次说起,段赋曾有个宠爱的姬,是外族人,生的十分美艳,身子轻巧宛如燕雀,称虞美人,后赐姓沈,只是此女两年后便杳无音讯。不过一个低贱的姬,段赋不追究,别人更不关心。”
薄薄的一卷纸,却好像是承载着江山基业,顺便变得沉重无比,萧爻烫手山芋般,翻来覆去的颠了一会儿,转眼又丢给了慕云深。
那上面的几张纸易手时不经意的翻开,露出最下面的两阁——画风清奇的君子兰向下垂着穗儿,勾着旁边梅花的瓣儿,上面赫然两行大字:柳白瓮,阮轻狂。
“……”谁家干这种缺良心的事,都藏着掖着,柳白瓮和这位阮轻狂怕是嫌命太长,明晃晃的往这名单上一记,怕是举家都不能安宁了。
“想不到柳叔以前也……”萧爻暗自叹了口气。
曾经能跟着赵明梁打天下的人,就算不是数一数二的身手,也不该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连眼睛都废了。豪情壮志仗剑江湖,最后只剩下囚笼一座,困着得过且过的人。
也不过近三十年间的风霜罢了,这张纸上的人却已凋零近半,或隐姓埋名,或身首异处,而后辈者难承其志,更多的只是如同萧爻这般庸庸碌碌,一心只想过舒坦日子的。
这般想来,王拾雪也算是通情达理了,放任萧爻这么败坏名声,所谓定国平天下的壮举半分没有强加给他。
“慕大公子,这东西虽然没有什么用,但赵明梁昔日人脉关系都落入你的手里,他想必不会睡的□□生。”萧爻又道。
他倒不是故意旁敲侧击,这一沓的纸看着惊险,但时过境迁,而且十分囫囵,没花心思研究的人怎么也看不明白,何况每年针对皇家的谣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倘若通通当真,赵明梁怕是前头刚被太子大切八块,后头又拼装完整去□□良家妇女了……所以单纯几张纸对他没有什么威胁。
但赵明梁做事,一向以谨小慎微著称,这东西他恐怕会贴身保管——纸没有威胁,有威胁的是纸的来源。
“你不是跟宫里也有勾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