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式婚书终究是要濒临灭绝的。” 此时徐拂双脚已经晾干,杨爱一边说,一边将养母的双足仔细擦干,随后开始裹足,先在裹脚布上洒满香粉,裹好一层之后,开始洒石灰粉——吸湿用的,不然只稍微走几步路,那鞋子里就不能忍的潮了。 徐拂定定望着养女的动作,唇边不觉漾起一抹呆滞的冷笑,她想到了下午谈到的人殉——这样细思毫无益处的习俗,早已过时,但三千年后却还没有完全断绝—— “只怕你还是将人心想得太好了些。” 徐拂轻声说道,“便是有这样那样的风险,肯签这老式婚书的男女,人数永远会比你想得要多得多。” 杨爱吓得手一抖,差些把石灰粉扬起来了,她连忙以白布捂住了瓶口,又挥了挥手,呛咳了几声,“这世上真有这么多人图儿女?” “儿女也不过是借口。”徐拂望着裹得俏式的两只尖尖小脚,“爱儿,你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世上不愿出去工作的男女,究竟有多少,贪、懒、蠢、怯四字中,唯独一个懒字难以甩脱,多少人,宁可在家中受气,也不愿出门劳作,儿女不过是他们推诿的缘由罢了,他们真正看重的,还是‘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只要这两点不断,所谓两个成熟男女的独立博弈,就永远都是镜花水月,平民的婚姻,或可如此,可上层婚姻,永远旧俗难改,永远透着强势方对弱势方的挤压,而甘于承受这种挤压的人,他们的急切……哼。” 徐拂示意杨爱把她扶起,双脚触地的那一刻,她的眉头又皱了皱,但很快舒展开来了。她缓缓地走向床边坐下,换上睡鞋,拆卸起了自己的义髻,端详着假发上的珠翠,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如同缠足一样,在放足手术以前,谁能想到裹足能如此消除?今日这婚俗,也是一般,以我拙见,真不知道六姐将会如何破除此局,又难免也生出猜疑——或许,六姐想要的,也并不是我们猜测中那平等、独立的新式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