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成背负双手,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因浪十八手下留情,只受了小伤的张俭迟疑道:
「大人,看来是那位赵少保的手笔,这位来此,究竟是为了什麽?」
栾成停下脚步,看了眼黑炭般配双刀的护卫,一屁股坐下,叹道:
「是为了逆党而来,匪首庄孝成可能在奉城地界。」
张俭大惊:「竟有此事……那我们之前……」
中年文士模样的栾成摇头苦涩道:
「本府只怕被逆党利用,做了拱向赵少保的一颗卒子。罢了,此事已不重要,关键是赵少保如今号令大军进城,只怕不妙。」
张俭奇道:「为何?」
栾成严肃道:
「庄孝成昔年贵为太傅帝师,何等样人物?简文死后,其护送简文遗孀以及幼子遁入江湖,搞出个庞大的匡扶社,这样的人物和手段,岂是好对付的?
赵少保之前微服进城,却瞬间被破,已是输了先手了,如今贸然召大军进城,更是露怯,底牌先一步翻出来,岂非更落了下风?这对手棋如何下得?」
张俭想了想,说道:
「据说这个赵少保极有才能,虽名声不佳,但屡次大破逆党。」
栾成苦笑道:
「本府不怀疑这赵少保的手段,但本府更清楚,他终归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以往在京城,占着地利人和,对付逆党自然容易许多,如今来了奉城,对手也成了庄孝成那等老辣人物……」
他摇了摇头,明显不抱信心:
「终归是太年轻,年轻气盛,如何斗得过老狐狸?」
想了想,他咬牙起身道:
「本府这就去一趟金福客栈,与其说一说。」
当即,这位知府大人领着几名护卫,直奔金福客栈,可等他到了以后,却并没看到进城的官军。
金福客栈内,病恹恹的书生走了出来,以手绢掩着口鼻:
「咳咳咳,知府大人来晚了,赵大人命我留下等你,说你若来,便传话说要知府大人回去歇着,以不变应万变。」
栾成愣了下:
「赵少保去了何处?还有那些官兵呢?」
肤色苍白的书笑了笑,道:
「赵大人带着兵马出城去了,说是要赶在天黑前,去看紫霄宫的夜景。」
紫霄宫……紫衫道人卢正醇的修行道场……
奉城地界,十几万百姓尊称的那位本地的仙山上的「大神仙」,威名极高,在整个江湖,乃至虞国九道十八府内,都名号斐然的老神仙级人物。
「不好!」
栾成脸色陡变,嘴唇发颤,隐隐猜到了赵都安的心思。
……
……
紫霄宫坐落于奉城县以北的一座同名的名山上。
据说因千年前,曾有人见山上降下九霄神雷而得名,乃滨海道内,有数的钟天地灵秀的名山大川。
虽远不及往南建成道的「洛山」,却以陡峭险峻,如长剑朝天,欲刺破天穹为最。
赵都安一行人,骑乘军中快马,也是行将傍晚时才抵达这座紫霄山脚下。
「据说紫霄宫接引地霞,每到夜晚,山顶有奇异霞光透地而出,照亮整个道观,极为瑰丽好看。
不少名士经过这边,都要专程跑去道观烧一炷香,与紫衫道人攀谈结交,住一夜以目睹地霞奇景。」
山脚下。
女缉司海棠勒了马缰,仰头望着山上近乎宫殿规模的道观,有些神往地说。
公输天元撇了撇嘴,骄傲地扬起下巴:
「我天师府所处之地,才乃天下地脉中枢,区区地霞,无非是奇观罢了,也就糊弄下无知百姓。」
知道了,不够你吹得……赵都安眯眼道:
「既然这麽好,先帝怎麽就赏赐给了这野道士?」
海棠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许是献宝有功吧。不过这紫衫道人卢正醇最有名的,还是一手『炉中锻剑』的法门,寻常道人以丹炉炼丹,以火池锻剑,但他另辟蹊径,以丹炉以炼丹之法锻飞剑。
据说一柄飞剑锻成至少要烧七七四十九天,出来的飞剑,也如丹丸一般,有上中下三品。
高品飞剑出世既有微末灵性,其盘踞紫霄宫道观多年,养了一大群剑士为弟子,这也是其立身江湖,不依附天师府道统的底气。」
赵都安笑了笑:
「本官还没怎麽见过道门的镇物飞剑,只有一柄金乌飞刀,正好见识下哪个更强。」
说完,他举起右手向前一挥,身后以元吉为首的大群铁骑兵峰沉默向山道上推进。
陡峭的山峰本不利于行马,但这卢正醇为了方便香客上山,耗资不菲,开辟出宽敞容许三驾马车并行的和缓山道。
这会傍晚,山道上看不见半个香客,只有天边一轮红日悬着,放肆地将一众铁骑披上绯红的光,如同蒙着杀气。
山道走到一半,有个供人歇脚的大平台,建造了几座亭子。
赵都安带人抵达此处,却正看到一大群穿着道袍,背负长剑的剑士列阵以待。
似乎早早就藉助地势,调往见这群兵马,故而提前等待。
赵都安一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