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众人都各自回营帐之中冥想静坐,徒留那青衫男子一人在外。
陆尘对此倒是并未有什麽异议,天为被,地为床,睁眼一望,又能见山川星月,岂不美哉。
如今来中土已然有三日时间,这三日间,陆尘倒并未如以往一般,每一日便必定要指点一人,而是安然与众人同行。
真我真我,说到底,修的便是一个真我。
至於究竟什麽是真我,哪怕是真我境修士自己,也并不能全然说清,只能说说些“保持本心啊”“问心无尘啊”之类的空话泛话。
陆尘现在所求,便是此番真我。
真一境界至真我境界所需的修为,陆尘早已累计足够,之所以未能㣉这一境界,那便是还未寻得这一真我。
对此陆尘也曾多番苦想,何为真我,真我为何?
最终陆尘所能得出的结论也是那般空话,也即保持本心,问心无尘。
那麽自己的本心是什麽呢?
陆尘眸子睁开,那一弯银月如勾,高悬於其上,其身旁有着繁星拥簇,皆是闪着亮光。
很难说清是因为它们接近那轮弯月方才闪烁光芒,还是说它们闪烁光芒,所以才接近那弯弯月。
大抵是互相成就吧。
陆尘注视着那天幕许久后,心中这般念道。
他这段时间以来,所行的大抵便是这样一件事。
夫子学生,总归是缺一不可。
陆尘以往对夫子所行,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念想。
他向来随性散漫,在书院之中所布下的课题也极为简易,哪怕是最不学无术的学子,只要不是有意想着交好卷,也能轻松过关。
那时对於陆尘而言,只觉得学与不学是他人之事,又与自己何关。
自己被他们称为一声夫子,那便放些水让他们好过一些,也让自己好过一些,两全其美的法子,又岂不妙哉。
只是历经诸多事後,陆尘已然觉得夫子这二字有些重了。
就好似一座山岳一般,每有人这般唤一声,那山岳便是猛然袭来,令陆尘不自觉的感觉有些呼吸沉闷。
但陆尘同样又有些欢喜,因为他的的确确的指点了许多人,或多或少的令他们走上了更好的一条路,哪怕自己的心思其实并没有那麽单纯。
不知不觉间,陆尘其实已然习惯了别人称自己为夫子。
夫子,人之师也。
扪心自问,陆尘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甚至可以说是挺差的。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陆尘所行最多的是解惑,至於传道授业,却并不多。
要寻真我,便要以此㣉手。
这便是为何陆尘不再如以往一般,每一日便寻一人指点。
这般指点确实见效极快,陆尘能得系统给予的奖励,而受指点者也能迅速得悟,受益匪浅。
但这只是解惑而已。
陆尘想让自己做的更多一些,或许这般会更麻烦,又或者说是吃力不讨好。
但无论如何,他希望自己能更担得起夫子这一称呼。
真一,真我,此二境界皆对心境的要求极为苛刻,古往今来,不少在此之前一路势如破竹的天之骄子常常卡在此处,直至泯然众人。
这便是修力不修心的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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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尘并不知晓的是,这两境界在诸多修士眼中如拦路虎一般,可在宋璃那,便好似平地,只要境界到了,便是水到渠成的跨过。
女子有心,却似无心。
无心之人,所行之一举一动,自然便是所谓的真我。
而芸芸众生,心之杂念不知凡几,要从其中求得真我,又谈何容易。
天色越晚,山谷之上妖兽长啸之声更甚,只见得有数十双妖瞳在黑夜之中散发着亮光,死死的盯着山谷中的悬剑门一行人。
似乎是因阵法威慑,这些妖兽并不敢妄动。
“先生,要不来我这营帐住一晚吧,委屈您了。”
有一营帐的帷幕掀起,有个面容有些憨厚的少年走了出来,向陆尘说道。
少年姓石名岩,向来走在队伍的尾部,自然与同在队尾的陆尘多有交谈。
当然这其中更多的原因,可能是同门中人并不喜与之交谈,似有似无的在排挤着少年。
“无妨。”
陆尘笑了笑说道,同时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地,示意少年坐在自己身旁。
少年左㱏扫视一眼,有些许犹豫,但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在陆尘身旁坐下。
他头顶悬着小剑,只是这小剑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剑气凌厉,而是显得十分钝,就好似并未开窍一般。
看的出来,少年家境不好,资质也不佳,再者性格憨厚木讷,自然而然的便是遭着众人排挤,只能自己走在队尾。
“喜欢沈如烟?”
没来由的,陆尘忽地这麽一问。
少年一听这话,当即吓得站起身来,慌慌忙忙的向四周看去,唯恐有旁人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