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了这话,自然是失望的,但自家孙儿在外的名声确实不好。
就拿李承谨几十年间收的徒儿来说,就算家世贫寒的,但为人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后来入朝为官,亦是清廉爱民,从未走过歪路。
晏家人自然是知道晏骜川不如传言那般混账荒唐,但对于李承谨而言,他也不过是个世家出身的寻常纨绔子。
不愿教导,也是正常。
“不过……”
李承谨抬眼看向宋枳软,“你这丫头的说法倒是有趣。”
晏骜川倒不在意李承谨是否教他,关注点全在宋枳软身上,知道她为了自己去请老师,心里自然欢喜。
“什么说法?”
少年好奇发问。
“这……”
宋枳软讪笑着拽住少年的衣袖,“问那么多做什么,不如听听看老先生愿不愿意教导。”
李承谨见小姑娘神情闪躲的模样,只觉好笑。
在城外时,这丫头身边一个叫老三的留住他,说金家和王家正等在里头,恐怕要大打出手,让他换车入城。
后来又说起教导晏五的事。
晏五虽说出身第一世家,但过于纨绔,又总留恋仙乐楼那种秦楼楚馆之地,他的学生里就没有一个这样的人物。
李承谨自是不愿教的。
不过老三又转达了宋枳软的话。
小丫头说,总归是要在金家和王家里做出选择,倒不如教晏骜川。
金钶和王枝学业本就不错,就算没有李承谨点拨亦有希望登榜,可若是二人落榜,天下人定会指责李承谨教书育人的功夫。
而晏骜川臭名昭着,在念书方面是一塌糊涂,底子太差,就算落榜,大家也只会觉得是情理之中,同李承谨无关。
可若是这人真的考中了,那就不同凡响了。
李承谨这桃李之教的名声,算是彻底打了出去。
虽说李承谨并不在意名利,先前也是因为不屑官场那些烂糟事才罢官,可人身上的傲气还是有的,这些年来,当年一起入官的同僚有不少都在嘲讽他。
说他沽名钓誉,专挑一些寒门子弟教导,还专挑底子好的,就是担心自己教书的功底不够。
宋枳软这话虽然看得出耍了小机灵,但也的确说得不错。
更何况,晏家还有个晏老爷子。
当年官场上,李承谨置气罢官,晏老爷子并不像其他同僚那般看热闹,而是找到了他家中,同他分析罢官后的利弊,还有他日后该以何为生。
虽然二人在朝堂内也并不相熟,但李承谨是极其感动的。
故而让他在几大世家里挑选,晏家是显然胜过了金家和王家。
思来想去,李承谨还是上了老三的车,登了晏家门。
“只说是点拨,至于老师这个说法,暂且不论。”
李承谨沉吟道。
老人这话就已经是让步,老夫人面上一喜,忙对晏骜川道:“还不快给先生行礼。”
晏骜川心里是不情愿的,但宋枳软也跟着碰了下他的手,只好起身,朝李承谨作揖,“多谢先生点拨。”
“听你未婚妻说,你四书五经都已经过了一遍,那从明日起,我会教习你策论等学识要点。”
李承谨这话便是定了下来,起身朝老夫人颔首,“路途遥远,李某人有些疲惫。”
老夫人忙道:“吉祥,快带先生下去歇着,让人好好侍奉,不得怠慢。”
吉祥忙说好,为李承谨带路,一并安排下人准备好客卧院落。
“阿枳,你是怎么知道李先生今日要来京城?”
老夫人关切的语气都柔和了下来。
宋枳软早备好了说辞,“其实自打监督五公子念书起,
我就想好了要请李先生给公子传授学识,所以一直让人打听李先生的行踪,
我派去打听的人禀报李先生赴京,我估摸着时日差不多就是这两日,就让人在城门外候着。”
老夫人赞许地点了两下头,先前就觉得宋枳软心细聪慧,如今对这小姑娘便更为欣赏。
“多亏了你,阿枳。”
曲夫人握住她的手,很是喜悦,“咱们家有你这个媳妇儿,真是上辈子积下来的福分。”
晏骜川固然得意小姑娘为他费心,还是很好奇小姑娘到底对李承谨说了什么。
宋枳软预备回牡丹院的时候,他就追了上去。
“你究竟同李先生说了什么,他才肯教我?”
晏骜川也知道自己在外名声不好,所以就更好奇宋枳软用了一套怎样的说辞。
宋枳软自然不会同人说实话,只是少年缠着她问,便停了下来,“我说关于你的传言都是假的,
晏五公子聪明睿智,颖悟绝伦,脾气好,心肠也好,最关键的是——”
少年被这一串夸赞给迷了心窍,话还没听完,嘴角就要扬到太阳穴了。
“最关键什么?”他追问。
宋枳软抬手,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发顶,眉开眼笑,“你最乖了。”
少年闻言睁大了眼,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自然地拧住手,嘟囔道:“胡说八道,什么乖不乖的,我又不是狗……”